她猛地转过身,顾明夜还站在原地,离她不过几步远。
他看着她,眼神里有无措,有慌乱,还有些她看不懂的复杂情绪,像藏着一片翻涌的海。
他手里还拿着刚才陈默递上来的文件,指尖捏着纸页,都快把纸捏皱了。
杨晚栀没说话,只是朝着他跑过去。鞋踩在地板上发出急促的声响,像是在追赶什么快要消失的东西。
她扑进他怀里,胳膊死死抱住他的腰,力道大得像是要把这一年多的空白都填满。脸埋在他的西装领口,眼泪蹭得他肩膀全湿,温热的液体透过布料渗进去,大概会在白色衬衫上留下片深色的痕迹。
顾明夜的身体僵了一下,像是没料到她会这样。
但也只是一瞬,他就用手接住她,左手揽着她的背,右手托着她的后脑勺,力道大得像是要把她揉进骨血里。
这个拥抱太熟悉了,是刻在骨子里的肌肉记忆——她第一次痛经,蜷在沙发上冒冷汗,他也是这样抱着她,用热水袋敷着她的肚子,一夜没睡;
她竞赛失利,蹲在考场外不肯走,他也是这样抱着她,说“没关系,大不了我们再考,我陪你”;
他下定决心离开前,那个庄园里,他无数次抱过她。
他们的高中时光,他也无数次抱过她。
他抱着他爱了六年的姑娘。从高一第一天,看见她扎着高马尾,笑起来眼睛像月牙开始,到现在,六年了。
这六年里,他看过她哭,看过她笑,看过她犯傻,看过她逞强,却从没见过她像现在这样,哭得浑身发抖,像只受了委屈的小猫。
杨晚栀在他怀里哭得喘不过气,眼泪鼻涕一起流。她想起这一年多的委屈——发了好多消息石沉大海;
想起他不回消息的那些日子,她抱着他们的合照哭到天亮;
想起自己在医院里喝得酩酊大醉,嘴里喊着他的名字,被白书妍说“你从来没这么没出息过”;
越想越气,抬手捶了他两下,拳头落在他背上,却没什么力气,像在挠痒。
最后索性破罐子破摔,她把脸往他西装上使劲蹭了蹭,把鼻涕也抹在了他昂贵的西装上——这西装一看就价值不菲,是她现在买不起的牌子。
她就是要弄脏它,就是要让他记住,她杨晚栀不是那么好欺负的。像个幼稚的小孩,用最笨拙的方式报复着,也诉说着委屈。
顾明夜任由她闹。他甚至微微低下头,用下巴轻轻蹭了蹭她的发顶,动作温柔得像在对待易碎的珍宝。他没问“你怎么来了”,没说“别哭了”,也没管那被蹭脏的西装。
只是抱着她,用手轻轻拍着她的背,一下一下,节奏缓慢而安稳,像在哄小时候的她。
阳光透过落地窗照进来,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交叠在一起,像一幅安静的画。办公室里很静,只有杨晚栀压抑的哭声,和窗外偶尔传来的汽笛声。远处的自由女神像静静矗立,像是在见证这场迟到了一年零七个月的拥抱。
他们谁都没说话,可有些东西,却在这带着眼泪和鼻涕的拥抱里,悄悄回来了。
比如那些被时光掩埋的心动,比如那些从未真正放下的牵挂,比如那句藏在心底,说了无数次的“我想你”。
可真的能永远回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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