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昊转身离开演武场时,天边刚泛起一层灰白。他没回小院,也没去膳堂,而是沿着后山小径绕了半圈,踩着碎石斜坡往北走。脚底传来石子滚动的轻微响动,他脚步没停,但耳朵竖着,听着身后有没有人跟上来。
没有。
他知道不会有人明着跟。刚才那一战,打的是秦虎,压的是整个旁系对他的轻视。可真正坐镇的人,不会亲自下场。他们只会等你松一口气的时候,从背后递刀。
他拐进一片荒废的药田,枯藤缠着断碑,风一吹就沙沙响。他蹲下身,从怀里摸出风铃草,叶片还带着点温热,像是刚睡醒。他用指尖轻轻蹭了蹭叶面,草身微颤,一缕细得几乎看不见的灵丝顺着经脉滑进丹田。
系统界面在脑中亮了一下:【灵力恢复进度:43%】。
他闭了会儿眼。刚才三招,看着轻松,实则每一寸灵力都卡在临界点上。尤其是最后一掌,他把全身灵压压缩到肩肘一线,靠系统提示的破绽时机才精准切断对方劲路。差半息,自己就得被反震伤了经脉。
但现在不是调息的时候。
他睁开眼,正要起身,系统突然弹出新提示:【检测到西北方向存在微弱生命体征,距离约三百丈,信号断续,疑似受封印干扰】。
他顿住。
西北?那是地牢的方向。
他没立刻动。家族地牢平时关的都是犯事的外门执事或欠债的杂役,重罪才会锁灵脉。能被封印到连系统都只能勉强捕捉气息的,绝不是普通人。
他低头看了眼风铃草,叶片无风自动,微微朝西北偏了一线。
不是错觉。
他站起身,拍了拍裤腿的灰,绕过药田残垣,贴着墙根往杂物院走。路上遇到两拨巡逻弟子,他提前拐进屋后死角,等脚步声远了才继续挪。到了杂物院外墙,他从腰间解下一个小布袋,抖出一点灰白色粉末,撒在墙角杂草上。
追踪粉。
王福的储物袋里搜出来的,和引灵粉同源,只是提纯过。他不知道这玩意儿能不能骗过守卫的灵觉,但系统说过,这类粉末对灵脉波动极其敏感,撒在这里,只要有人靠近,残留的灵性就会微微共振,像蚊子哼。
他翻上墙头,动作轻得像片叶子落地。院内堆着旧铁架和破陶缸,通风口在西北角,锈铁栅栏早被雨水泡得发脆。他摸出一块碎石,垫在铁条接缝处,轻轻一撬,咔一声轻响,一根断了。
他收起碎石,伸手进去拨开几片蛛网,翻身滑入通道。
里面黑得伸手不见五指,空气又冷又潮,混着点铁锈味。他贴着墙往前走,脚步放得极轻。系统开启热感扫描,视野里浮现出几处微红的点——那是守卫巡过的余温,还没散。
他顺着通道拐了两个弯,听见前方有脚步声由远及近。他立刻缩进一处凹龛,背贴墙壁,屏住呼吸。两个守卫提着灯笼走过,说话声闷闷的。
“……听说今早演武场的事了?秦虎的剑都飞了。”
“谁不知道。那小子以前不是废物吗,怎么突然这么狠?”
“别乱说,上头不让提。二长老那边……咳,你懂的。”
两人走远了。
秦昊等了十息才继续往前。通道尽头是铁门,门缝透不出光。他蹲下身,从袖口抽出一根细铜丝,探进锁孔,轻轻拨动。这是他从老陈伯那儿学的——当年陈伯给族长修过一次密匣,他躲在旁边看了半天。
咔。
锁开了。
他推门进去,里面是一排石牢。空气更冷了,墙上贴着符纸,黄纸朱砂,密密麻麻。他逐个看过去,大多空着,直到最里面那间。
角落里蜷着个人,手脚被铁链锁住,链子连着墙上的符阵。那人头发花白,脸上全是淤青,呼吸浅得几乎感觉不到。可秦昊一眼就认出来了。
是陈伯。
他快步走过去,蹲下身,伸手探了探对方鼻息。一丝热气,若有若无。他心头一紧,正要撬锁,系统突然弹出警告:【检测到禁灵符阵激活中,强行破锁将触发警报,预计三十息内守卫抵达】。
他收回手。
得换个法子。
他从怀里取出风铃草,用指甲在指尖划了一下,一滴血落在叶片上。草身猛地一震,随即安静下来。他把叶片贴在铁链连接处,低声催动灵力。
嗡——
一声极轻的震颤,像是蚊翅扑动。铁链关节微微松动,锁扣咔地滑开半寸。他再震一次,又松一寸。三次之后,锁彻底脱开。
他扶住陈伯肩膀,轻声叫:“陈伯,醒醒。”
老人眼皮颤了颤,勉强睁开一条缝。浑浊的眼睛看了他几秒,忽然剧烈咳嗽起来,嘴角渗出血丝。
“少主……”他声音像砂纸磨过石头,“你……怎么来了……快走……”
“谁干的?”秦昊低问。
“二长老……昨夜……清账簿……我看见了……他……换掉三笔支出……还烧了凭证……”陈伯喘得厉害,每说几个字就得停一下,“他发现我偷看……就……就把我关进来……说我是贪墨……要……要灭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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