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清秋面色瞬间一白!握着酒杯的指节微微发白。她猛地抬眼看向没藏呼月,眼中闪过一丝惊怒与慌乱,随即又迅速垂下眼帘,强自镇定,声音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将军……说笑了。清秋……不过一介风尘女子,与崔修撰……仅止于书画之交。”
“哦?仅止于书画之交?”没藏呼月似笑非笑,目光锐利如刀,仿佛要穿透颜清秋的伪装,“那夜……护龙坊小院外,那道玄青色的身影……也是仅止于书画之交?”
颜清秋浑身剧震!如遭雷击!她猛地抬头,难以置信地看着没藏呼月!那夜……她救崔?之事,竟被此人知晓?!她……她究竟是谁?!翊卫司的情报网……竟已恐怖如斯?!
没藏呼月看着颜清秋瞬间失色的脸庞,眼中闪过一丝冰冷的得意。她不再追问,只是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转身道:“走吧。此地……无趣了。”说罢,不再看楼下,径直转身,玄色衣袍在夜风中划出一道冷冽的弧线,消失在通往暗梯的阴影中。
颜清秋僵立在原地,夜风吹拂着她的发丝,带来阵阵寒意。她望着楼下,崔?已被琼玉阁管事殷勤地引向王仲玉所在的“揽月轩”,身影消失在雕梁画栋的回廊深处。她紧握着酒杯,指尖冰凉,心中翻涌着惊涛骇浪!没藏呼月……她到底想干什么?她对崔?……究竟是何态度?那轻佻的“姿色”二字背后,隐藏的是……杀机?还是……别的什么?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无论如何,崔?……已被这来自西夏的毒蛇盯上了!危险……正在逼近!
琼玉阁,“揽月轩”。
雅间内,灯火通明,暖香浮动。王仲玉与陶承良早已放浪形骸。王仲玉斜倚在铺着锦缎的软榻上,怀中搂着一位娇媚可人的歌姬,纤纤玉指正捻着一颗水晶葡萄喂入他口中。陶承良则与另一名活泼的舞姬划拳行令,输了便灌酒,喝得满面红光,大呼小叫,好不快活。
崔?端坐于一旁,面前摆着几样精致的菜肴和一壶温热的“梨花白”。他自斟自饮,神色沉静,与周遭的旖旎喧嚣格格不入。有歌姬欲上前斟酒,也被他温和而坚定地婉拒。
“皓月兄!来!喝酒!今日高兴!别拘着!”陶承良端着酒杯,踉跄着过来,一把揽住崔?的肩膀,喷着酒气,“你看子安兄我!多痛快!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哈哈哈!”
王仲玉也举杯笑道:“是啊,皓月兄!郑国公府倒了!夏老贼缩头了!新政畅行无阻!此乃天大的喜事!当浮一大白!来!干了!”
崔?看着两位好友兴奋的模样,心中亦感快慰。他端起酒杯,与二人轻轻一碰:“新政初成,前路仍艰。然……能见奸佞伏诛,新政得行,崔某心中,亦甚为畅快!此杯,敬二位兄台!敬……这来之不易的清平气象!”说罢,仰头饮尽。
“说得好!”王仲玉赞道,“敬清平气象!”
“敬清平气象!”陶承良也跟着大喊,又是一杯下肚。
三人推杯换盏,谈笑风生。王仲玉说起朝中趣闻,陶承良大谈商行近况,崔?则偶尔插言几句新政惠民之效。气氛热烈而融洽。酒过三巡,陶承良已醉眼朦胧,拉着歌姬的手,絮絮叨叨说着胡话。王仲玉虽也微醺,眼神却依旧清明,他斜睨着崔?,笑道:“皓月兄,你看这琼玉阁,美人如云,笙歌曼妙。你倒好,坐怀不乱,清心寡欲。莫非……真被那沈家小姐或颜大家勾走了魂?还是……等着哪位红颜知己?”
崔?淡然一笑,放下酒杯:“介之兄说笑了。崔某志在史笔,心系社稷。儿女情长,非此时所念。此间繁华,过眼云烟罢了。”
“好一个‘志在史笔,心系社稷’!”王仲玉抚掌,“皓月兄风骨,小弟佩服!来!再饮一杯!敬你的史笔千秋!”
三人再次举杯。窗外,汴河之上,画舫游船,灯火点点,丝竹管弦之声隐隐传来。汴京城的繁华与喧嚣,在这一刻,仿佛触手可及。崔?望着窗外璀璨的夜景,心中涌起一股豪情与期许。新政的曙光,已然照亮前路。
然而,他并不知道,就在这琼玉阁的暗影之中,一双冰冷锐利的眼睛,如同潜伏的毒蛇,正牢牢锁定着他。更远处,汴河对岸的阴影里,几名身着夜行衣、气息内敛的身影,正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注视着琼玉阁的方向。为首一人,袖中寒光一闪,赫然是一柄淬毒的短弩!
欢宴笙歌之下,杀机已悄然弥漫。西夏的獠牙,在暗夜中,闪烁着致命的寒光。崔?的平静生活,即将被彻底打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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