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龙坊小院,春日的暖阳透过稀疏的梅枝,洒下斑驳的光影。院中石桌上,一壶清茶袅袅升腾着白气,却无人问津。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令人窒息的静默,沉重得如同凝固的铅块。
颜清秋倚在暖阁窗边的软榻上,腰间的伤口已被如意重新上药包扎,缠着厚厚的白布。疼痛依旧如影随形,但更让她痛彻心扉的,是崔?那冰冷刺骨的疏离与决绝。
自那日清晨诀别之言后,崔?便再未踏入暖阁一步。她的饮食汤药,皆由如意和砚童送来。每次看到他们小心翼翼、欲言又止的神情,颜清秋的心便如同被针扎般刺痛。她知道,这是崔?无声的宣告——他不想见她,不愿与她有任何瓜葛。
她曾无数次透过窗棂缝隙,望向院中。崔?或在书房伏案疾书,或在廊下凝神静思,或在院中踱步徘徊……他的身影依旧清俊挺拔,却笼罩着一层挥之不去的阴郁与沉重。他不再抚琴,不再赏花,甚至……不再与吉祥说笑。那个温润如玉、才华横溢的崔皓月,仿佛一夜之间,被一层坚冰彻底封冻。
每当他的目光无意间扫过暖阁方向,颜清秋的心都会猛地揪紧!然而,那目光中……再无半分往日的温和与关切,只剩下……一片深不见底的冰冷与漠然!如同在看一个……毫不相干的陌生人!这比任何斥责与怨恨,都更让她心如刀绞,万念俱灰!
“姐姐……喝药了……”吉祥端着温热的药碗,怯生生地走到榻前,大眼睛里满是担忧,“相公说……喝了药……伤才会好……”
颜清秋看着吉祥天真无邪的小脸,心中酸楚难言。她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接过药碗,苦涩的药汁滑入喉中,却远不及心中的苦涩万分之一。
“姐姐……相公他……是不是生你的气了?”吉祥小声问道,小脸上带着困惑,“他……他都不笑了……也不理我了……”
颜清秋心中一痛,泪水瞬间盈满眼眶。她紧紧抱住吉祥小小的身体,将脸埋在她柔软的颈窝里,无声地哽咽。她该如何回答?告诉这个纯真的孩子,是她欺骗了所有人,是她辜负了相公的信任,是她……亲手毁掉了这院中曾经拥有的温暖与安宁?
“姐姐不哭……”吉祥伸出小手,笨拙地擦着颜清秋脸上的泪水,“吉祥……吉祥去求相公!求他不要生姐姐的气!相公最疼吉祥了!他一定会听的!”
“不……不要……”颜清秋慌忙拉住吉祥,声音哽咽,“是姐姐……做错了事……相公他……没有错……是姐姐……对不起他……对不起……你们……”她泣不成声,心中充满了无尽的悔恨与绝望。她多想……时光倒流!多想……从未踏上大宋的土地!多想……从未遇见崔皓月!那样……至少,她不会将这刻骨的痛苦与悔恨,带给他,带给这方曾给予她短暂安宁的小院。
窗外,崔?的身影在廊下一闪而过。他似乎听到了暖阁内的动静,脚步微微一顿,却终究……没有回头。那决绝的背影,如同最锋利的冰锥,狠狠刺穿了颜清秋最后一丝微弱的希望。她知道……她该走了。这方小院,这短暂的温暖,这让她魂牵梦萦的人……终究……不属于她。她……只是一个过客,一个……带来灾难与背叛的……不速之客。
皇城司探事司,地牢深处。
与护龙坊小院的死寂截然相反,皇城司地牢深处,弥漫着浓重的血腥气、汗臭味与绝望的嘶吼。昏暗的油灯在潮湿的石壁上投下扭曲晃动的影子,如同地狱的鬼影。
叶英台一身玄青官袍,端坐在审讯室冰冷的石凳上。她面前,一个被铁链牢牢锁在木架上的西夏俘虏,浑身浴血,皮开肉绽,早已不成人形。他耷拉着脑袋,气息奄奄,口中却依旧发出含糊不清的、充满怨毒的党项语咒骂。
“说!没藏呼月逃往何处?!汴京还有多少同党?!联络方式是什么?!”叶英台声音冰冷如刀,不带一丝温度。她身旁,一名精通党项语的校尉厉声翻译。
“……”俘虏艰难地抬起头,布满血污的脸上,露出一抹狰狞而嘲讽的笑容,用生硬的汉语嘶声道:“杀……了我……吧……休想……从我……口中……得到……一个字……”
“冥顽不灵!”叶英台眼中寒光一闪!她猛地起身,走到一旁燃烧着炭火的铁盆旁。盆中,几根烙铁已被烧得通红,散发出灼人的热浪与刺鼻的焦糊味。
她拿起一根烙铁,通红的铁尖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令人心悸的光芒。她一步步走向俘虏,声音如同来自九幽地狱:“我再问一遍!说……还是不说?!”
俘虏眼中闪过一丝恐惧,但随即被更深的疯狂取代!他猛地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嘶吼道:“西夏……勇士……宁死不屈!你们……宋狗……等着……陛下……的铁骑……踏平……汴京……吧!哈哈哈……呃啊——!!!”
凄厉的惨嚎瞬间响彻地牢!通红的烙铁狠狠印在俘虏的胸膛!皮肉焦糊的刺鼻气味瞬间弥漫开来!俘虏身体剧烈抽搐,眼球暴突,喉咙里发出不似人声的嗬嗬声,随即头一歪,昏死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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