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我服毒自戕以表忠心?”她的声音因愤怒而微微颤抖。
“你也可以选择拒绝。”濮宗微笑依旧,语气却不容置疑,“只是,山外所有的路,我都已命人封死。没有我的允许,你插翅难飞。是选择与我合作,博一线生机,还是选择在此地无声无息地耗尽生命,姑娘是聪明人,当知如何抉择。”
没藏呼月死死咬着下唇,几乎要咬出血来。她看着濮宗那双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眼睛,看着那瓶散发着死亡气息的毒药,再想到崔?那张脸,想到自己背负的耻辱与仇恨……强烈的求生欲与复仇的火焰,最终压倒了一切!她猛地伸出手,一把夺过玉瓶,眼神冰冷如万载寒冰,死死盯着濮宗:“你真以为,我会受你胁迫?”
濮宗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目光平静无波:“我信。因为你若真想杀崔?,就必须先活下去。”
没藏呼月与他对视片刻,忽然仰头,将瓶中那殷红的液体一饮而尽!液体入喉,带着一股灼热的辛辣感,迅速融入四肢百骸!
“啪嗒!”空了的玉瓶从她手中滑落,掉在青苔上,发出清脆的碎裂声。
濮宗眸中闪过一丝极快的、难以捉摸的光芒,那抹笑意终于染上了一丝真实的温度,他轻轻颔首:“很好。从你喝下的这一刻起,你的命运,便与我紧密相连七日。这七日,我们是真正的……盟友了。”
“你就不怕我趁夜色,在你药力发作之前,先取你首级?”没藏呼月声音沙哑,带着浓烈的杀意。
濮宗闻言,竟轻轻叹息一声,语气带着一种奇异的怜悯与……自信:“若你真有那般本事,能在药发前近我身、取我命,那……也算是我的造化到了尽头,怨不得旁人。”说罢,他不再多言,转身,踏着湿润的青苔,飘然离去。玄色袍袖在晨风中拂动,背影在竹影斑驳的光线中,被拉得悠长而诡异。
没藏呼月站在原地,望着他消失的方向,胸口剧烈起伏,那毒药带来的灼热感与内心的屈辱愤怒交织在一起,让她几乎窒息。然而,在这极致的情绪波动中,她看着那个男人从容离去的背影,心中竟莫名地生出一丝恍惚——他仿佛永远站在光与暗的交界线上,谁也看不透他笑容背后,究竟藏着怎样的深渊。
数日后,夜色深沉。隐泉山庄的书阁内,烛火通明,却只照亮一隅。濮宗独自一人,站在一张巨大的紫檀木书案前。案上铺开着一幅极为详尽的岭南舆图,上面以朱墨细笔标注着山川险隘、城镇关哨、粮道漕运,细致入微,远超寻常商贾所能拥有。他的手指正缓缓划过图上一个名为“黎塘”的枢纽之地,那里是邕州西南重要的粮仓和物资转运中心。
“若能掐断黎塘粮道,邕州军民用度,必乱三月不止。届时,内外交困,崔?纵有通天之能,也难挽狂澜……”他低声自语,眼中闪烁着算计的光芒。
就在这时,书房门被无声地推开。没藏呼月穿着一身便于夜行的黑色劲装,悄无声息地走了进来,面色冷峻,如同罩着一层寒霜。她显然听到了他方才的低语,直接冷声问道:“你要对崔?的粮道下手?”事关崔?,她无法保持沉默。
濮宗似乎对她的到来并不意外,缓缓卷起地图,抬眼看向她,唇角微勾:“我以为你此时应在后山温泉疗伤,驱散今日练功的疲惫。”
“回答我的问题。”没藏呼月逼近一步,语气咄咄,“你动了崔?的根基,就是动了我复仇的目标!你究竟想做什么?”
濮宗将卷好的地图放入一个暗格,转身,好整以暇地看着她:“我何时说过,要杀他了?”
“那你算计他的粮草,断他生路,是何居心?”
“你若真懂谋局之道,就该明白——”濮宗的声音忽然变得低沉而有力,“一盘棋中,若棋子不肯入局,或者过早被吃掉,那么这盘棋,永远没有胜算可言。我要的,是让关键的棋子,走到它该去的位置。”
“我不是你的棋子!”没藏呼月怒道。
濮宗忽然笑了,那笑声低沉,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他向前一步,拉近两人的距离,目光直视着她因愤怒而愈发明亮的眼睛,低声道:“可我,从未将你当作棋子看待。”
“那我是什么?”没藏呼月下意识地反问。
“是执子之人。”濮宗俯身,几乎贴在她的耳畔,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带着魔力的声音轻轻说道,“我负责布下棋局,落下关键之子。而你……则是推动棋局变化,决定胜负走向的那只手。我落子,你动局。我们……是合作者。”
那一瞬间,没藏呼月心头骤乱!执子之人?合作者?他竟将她抬到如此高的位置?是真心,还是更高明的欺骗?她本能地想要反驳,却被他那双深不见底、仿佛能吞噬一切光芒的眸子牢牢锁住。那里面没有戏谑,没有轻蔑,只有一种近乎疯狂的笃定与……邀请。这种眼神,让她感到寒意,却又莫名地被一种危险的力量所吸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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