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我缓缓松开冰冷的金属门把，不疾不徐地转过身。他瘫坐在铁椅上，刚才那股近乎非人的冰冷和漠然早已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巨大的疲惫和一种被彻底抽空后的虚脱。豆大的汗珠沿着他惨白的脸颊滚落，砸在冰冷的地面上，裂开一小片深色。他的身体微微颤抖，双手紧紧抠着椅子边缘，指节因用力而泛白，眼神涣散地垂落在地面，不敢与我对视。
我踱回审讯桌旁，没有坐下，只是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桌上那支烟已经燃尽，只在烟灰缸里留下一截扭曲的灰白残骸，袅袅的余烟几乎散尽。
“很好，”我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房间里的死寂，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掌控感，“你做了一个明智的选择，至少为你自己，也为你的家人保留了一点余地。现在，说吧。把你知道的，原原本本地说出来。”
他猛地吸了一口气，像是溺水的人终于浮出水面，嘴唇哆嗦着，终于抬起头，那双眼睛里充满了血丝，还有浓得化不开的恐惧和挣扎。
“我……我不是汉奸！”他几乎是吼出来的，声音干涩嘶哑，带着一种绝望的辩解，“那个人……他找到我，说能帮我……帮我改变命运……我太想摆脱那种日子了……他说只要我帮他一个小忙，去中州……去拿到一份资料……他说那只是商业机密，不会损害国家……我信了，我真的信了！”他的语速越来越快，情绪激动起来，“我不知道那是绝密功法！我不知道！他骗了我！他一直在骗我！”
他的声音哽咽了，肩膀剧烈地耸动着。“那功法……是他给我的……说能……能让我变得不一样……让我有力量……我练了……一开始只是觉得身体变好了……后来……后来才发现……”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惊悸，“那种力量……太可怕了……它……它会……”
“够了！”我厉声打断了他语无伦次的辩解，时机必须精准，“现在不是忏悔的时候！告诉我，他是谁？那个给你功法，让你去中州‘拿’资料的人，是谁？”我的身体微微前倾，目光如炬，牢牢锁住他慌乱的眼睛，“名字！身份！你们如何联系？把你知道的一切关于他的信息，都说出来！这是你唯一能证明自己不是汉奸的机会！”
王辉浑身一颤，被我突然拔高的声音震慑住。他张着嘴，急促地喘息着，眼神在我冰冷的目光下剧烈地闪烁、挣扎。那根名为“忠诚”或“恐惧”的弦已经绷到了极限，随时会彻底断裂。他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仿佛有千钧重物压在胸口。
“他……他是……”他的嘴唇艰难地嚅动着，吐出几个破碎的音节，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却又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即将揭开秘密的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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