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衍的心脏狂跳起来。他小心翼翼地捻起一根从残破边缘垂落的金丝。那金丝极其纤细,却异常强韧,触手冰凉,带着金属的质感。他尝试用指甲掐,用牙齿咬(轻微),都难以使其变形!柔韧性和延展性远超普通金银!
“好!太好了!”陈衍眼中爆发出狂喜的光芒,之前的阴霾被这意外的希望彻底驱散,“这金丝…正是我们需要的‘药引’!快!赵师傅,熔炉!准备小坩埚!”
试验立刻开始。陈衍亲自操作,他取下一小块断裂的甲片(作为母材),又小心翼翼地剪下一小缕金丝(分量极少)。他将两者一同放入一个小小的、耐高温的陶坩埚中,送入炉火最旺处。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刘钟更是紧张得手心冒汗,死死盯着那小小的坩埚。这不仅关乎技术成败,更关乎他冒着巨大风险带来的东西是否值得。
炽热的炉火舔舐着坩埚。陈衍全神贯注地控制着火候和熔炼时间。金属熔化的温度不同,金丝熔点低,甲片熔点高。他需要精确控制,让金丝熔化渗入尚未完全熔化的甲片铁基体中,形成合金!
时间一点点流逝。终于,陈衍用长钳将通红的坩埚夹出。坩埚内,甲片已经软化发红,而那缕金丝则已化为几滴极其微小、如同液态阳光般的璀璨金液,正缓缓地、神奇地渗入甲片表面的微小缝隙和晶界之中!
“快!趁热锻打!”陈衍将软化的、表面流淌着金纹的甲片迅速夹到铁砧上。
赵铁锤立刻会意,抡起小锤,在陈衍的指挥下,进行极其精密的、快速的锻打!叮叮当当的密集敲击声响起,如同急雨打芭蕉。每一次落锤,都引导着那液态的金丝更均匀地渗透、扩散到甲片的每一个角落,与铁基体紧密结合!
锻打完成,再次淬火!这一次,淬火油腾起的烟雾似乎都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金色。
淬火后的甲片冷却下来,颜色比之前略深,呈现出一种奇特的、带有隐隐暗金流光的深灰色。陈衍屏住呼吸,拿起铁钳,夹住甲片边缘,用力弯折!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
甲片在巨大的力量下弯曲到了一个惊人的弧度!但,它没有断裂!没有发出那令人心悸的“咔嚓”声!当陈衍松开铁钳,甲片竟缓缓地、带着一种坚韧的弹性,回弹了部分角度!只在弯折处留下了一道轻微的、不会崩裂的塑性变形痕迹!
“成了!!”赵铁锤第一个激动地吼了出来,声音带着哭腔。
“柔韧!太柔韧了!还这么硬!”其他匠人围上来,摸着那块神奇的甲片,感受着它冰冷表面下蕴含的惊人韧性,个个激动得满脸通红。
刘钟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脸上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后背的衣衫已被冷汗浸透。这险,冒得值了!
陈衍紧握着那片闪烁着暗金流光的甲片,感受着指尖传来的、冰冷而坚韧的触感。他看向刘钟,眼中充满了感激和敬佩:“刘兄,大恩不言谢!此金丝,如同神助!”
金丝淬骨,柔韧初成。这来自前朝深宫废墟的、奢华而残破的一缕金线,在绝境之中,成为了赋予冰冷钢铁以不屈韧性的关键药引。希望的火焰,在锻造棚内重新熊熊燃烧起来,映照着每一张疲惫而兴奋的脸庞。为乱世铸造真正护体神锋的道路,终于撕开了一道坚实的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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