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眼神不断瞟向天花板角落,那里有个检修口,边缘积灰明显被扰动过。
她在等谁?
还是在藏什么?
林晚秋静静地站着,听着屋内的每一次呼吸起伏,捕捉每一丝情绪波动。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空气紧绷得如同弓弦。
直到半小时后,屋内响起一声极轻的金属摩擦声。
天花板检修口缓缓打开。
半小时后,检修口的铁板被缓缓推开,发出一声极轻的“咔哒”,像是锈蚀的齿轮在黑暗中咬合。
陈会计踮起脚尖,指尖探入狭窄的夹层,颤抖着抽出一叠泛黄焦黑的纸片——边缘蜷曲如枯叶,显然是从火中抢出的残骸。
她将纸片摊在桌面,手指几乎不受控制地摩挲着某一行模糊字迹,嘴唇微动,仿佛在无声复述什么。
林晚秋贴在门外,真实之眼早已开启到极限。
她看见陈会计颈侧血管剧烈搏动,呼吸短促得如同溺水之人,而瞳孔却死死锁定那堆残页,透出一种近乎赎罪般的执拗。
这不是在销毁证据,而是在确认——确认那些被烈火吞噬的记忆,是否还留有哪怕一丝可证清白的痕迹。
就是现在。
林晚秋猛然抬脚踹向门锁。
木门应声弹开,腐朽的铰链发出刺耳哀鸣。
陈会计惊跳而起,怀中的纸片四散飘落,像一场灰烬的雪。
她第一反应不是呼救,而是扑向墙角的插座——想断电?
想毁掉最后一点电子痕迹?
“别动。”林晚秋声音冷得如同冰刃切入骨缝,“你烧的是周会计的日记吧?他死前托你保管的东西,是不是还有别的?”
这句话像一把钥匙,瞬间拧碎了陈会计最后一道心理防线。
她的身体猛地一僵,眼神涣散,随即双膝一软,跪倒在满地灰烬之中,泪水夺眶而出:“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只是按他说的藏起来……周哥那天晚上来找我,浑身是血,说‘如果我出事,这些东西不能落在张正华手里’……我把日记藏进检修口,可他们……他们监听我的手机!连我女儿上学的路线都……”
她语无伦次,恐惧撕扯着每一根神经。
从怀里哆嗦着掏出一部老旧的老人机,屏幕裂痕纵横,按键早已磨平。
她手指颤抖地点开录音功能,按下播放。
十三秒的寂静后,一个沙哑、断续却异常清晰的声音响起:
“……他们把初勘报告换了,林镇长签字是被逼的……真正的地质数据在……”
录音戛然而止,仿佛说话者在那一刻被人扼住了喉咙。
林晚秋站在原地,脊椎窜上一股寒意。
父亲当年并非主动签字,而是被迫背锅?
那份写着“滑坡风险四级”的原始报告,竟早在项目启动之初就被调包?
那么,真正主导易地搬迁工程决策的,根本不是她父亲,而是张正华背后那个尚未浮出水面的影子操控者。
她蹲下身,一片片拾起焦纸残页,指尖触到其中一角时,微微一顿——那上面残留着半枚模糊的红色印章轮廓,形状奇特,不似镇政府常用印鉴。
更重要的是,边缘有一行极小的手写编号:HF - 07 - 19 - 3。
禾丰……七号合同?一九年的第三笔拨款?
线索开始拼合,如暗河交汇。
她将所有残页收入密封袋,转身离去时,脚步沉稳,眼神却愈发幽深。
这场棋局,已不再只是追查一笔补贴资金那么简单。
它是一张横跨十年的网,网眼之间,缠绕着父辈的牺牲、同僚的沉默、亲人的背叛,以及一个始终躲在幕后的巨影。
返回驻地时,雨势稍歇,夜雾弥漫。
安全屋内灯光昏黄,门口却立着一道修长身影。
陆承宇倚在墙边,西装微皱,领带松垮,眼中布满血丝,显然已等候多时。
他抬头看向她,声音低哑:“‘禾丰建材’的资金最终流向了一个离岸账户,开户人是你未婚夫名字的拼音缩写。”
林晚秋脚步顿住,U盘在掌心攥得发烫。
他迎上她的视线,没有闪避,反而直视她双眼:“我知道你在用真实之眼看我有没有撒谎。我没有。那个账户是家族信托代持,但我爸三年前就把它交给我管控。你要查,我给你密码。”
她凝视着他——瞳孔轻微收缩,呼吸节奏下沉,肌肉紧绷却不退缩。
无伪装,唯有沉重,像一座正在自我崩塌的山。
她握紧U盘,指节泛白。
这一步踏出,或许能揭开真相的最后一层面纱,也可能亲手斩断他们之间最后一线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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