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林的手在抖。
他接过注射笔时,瞥见陈世昌袖口翻起半寸,赤色荆棘缠绕匕首的纹身刺得他睁不开眼——那是金盾“血契”的标记,所有知道秘密的人,最后都会变成契约的祭品。
他想起昨夜在医疗车翻找时,盐水瓶底那个刻着“林”字的微型芯片;想起林晚秋故意“遗落”的手机里,那条伪造的“接头指令”——原来从一开始,他就是被钓的鱼。
上午九点十二分,溶洞逃生通道的夹层里,林晚秋的呼吸几乎要凝固。
上方传来脚步声,手电筒的白光在岩壁上晃出残影。
她能听见老林的喘息声,带着哮喘病人特有的嘶鸣——和他女儿病历里“先天性支气管发育不全”的诊断书吻合。
阿兰扯了扯她的衣角,指向夹层缝隙。
老林的脸在手电光下忽明忽暗,额角的汗顺着皱纹往下淌,右手始终攥着那支银色注射笔。
林晚秋的真实之眼自动开启,情感共鸣如潮水涌来:小女孩坐在轮椅上,苍白的脸贴在窗玻璃上,指尖在雾气里画着歪歪扭扭的“爸爸”;病房电视里,“缉毒英雄林晚秋在扫毒行动中殉职”的新闻滚动播放,主持人的嘴角挂着公式化的悲痛。
“你想再见她吗?”她突然从暗处走出来,声音轻得像片羽毛。
老林的手电“啪”地掉在地上,光束斜着照向洞顶,在两人之间切出一道亮线。
“你……你怎么知道?”他的声音带着哭腔。
“因为我也有想保护的人。”林晚秋摸出手机,调出一张照片——轮椅上的小女孩正咬着棒棒糖,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她发梢,“她昨天下午两点十五分,在康复中心花园捡了朵蓝花楹,夹在日记本里。”
老林的膝盖一弯,几乎要跪下去。
林晚秋扶住他的胳膊,能感觉到他的肌肉在剧烈颤抖:“接下来会有人进来,你帮我挡住三分钟。等无人机到了,我让人用直升机接你女儿去北京治疗,最好的专家,最好的药。”
“为什么帮我?”
“因为你和我爸一样,都是被当成饵的人。”林晚秋的指尖抚过胸前的徽章,“但这一次,饵要反过来钓钩。”
上午九点五十七分,溶洞外的高地上,陈秘书的战术耳机里传来倒计时:“59秒,58秒……”他望着洞口方向,黑色战术靴碾过一片带露的野草。
身后十二名武装人员呈扇形散开,消音步枪的枪口全部对准溶洞入口。
洞内,林晚秋将录音带原件封进防水盒,塞进阿兰怀里。
哑女的手指在她手背上轻轻一按,转身钻进暗河支流,竹编模型上的暗道在水流里若隐若现——那是二十年前父亲为村民设计的逃生路线,如今要送真相重见天日。
“陈世昌!”她站在洞口石碑前,父亲的纪检徽章在阳光下闪着冷光,“你以为把我父亲做成饵就能钓尽天下人?可你忘了——死人不会说话,但山记得,水记得,我更记得!”
远处天空突然传来轰鸣。
八架无人侦察机破云而下,红色涂装在晨光里像团燃烧的火,精准悬停于爆破点上方。
陈秘书的耳机里突然响起刺耳的电流声,所有通讯设备同时黑屏——那是省纪委联合国安局启动的信号屏蔽。
林晚秋望着越来越近的无人机群,喉间的腥甜终于涌了上来。
她摸出婚戒含在嘴里,金属的凉意顺着舌尖蔓延。
陆承宇在病床上说“等案子结了领证”时的眉眼突然清晰起来,他掌心的温度透过婚戒传来,像团不会熄灭的火。
“这一局,”她对着天空扬起脸,眼泪混着血珠砸在徽章上,“我不再追凶,而是请整个国家来做见证。”
洞口外,陈秘书的手指悬在引爆器上方,额角的汗滴落在战术手套上,晕开一片深色的圆。
他望着逐渐逼近的无人机,突然听见背后传来警笛声——不是普通的警车,是挂着“中央纪委国家监委”牌照的特种车辆。
林晚秋转身走进溶洞,暗门在她身后缓缓闭合。
父亲的声音在耳边回响:“把眼睛留给了你。”她摸出手机,按下那个存了三年的号码。
“喂?”
“承宇,”她笑了,眼尾的血丝在晨光里像朵绽放的花,“今天能去领证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接着传来东西落地的脆响,然后是带着哭腔的笑:“等我,二十分钟到。”
溶洞深处,暗河的水流声越来越清晰。
林晚秋摸出战术手电照亮岩壁,上面用红漆歪歪扭扭写着一行字——“正义也许会迟到,但山不会忘”。
那是父亲的字迹,和二十年前留在她作业本上的批注一模一样。
她伸手抚过那些字,指尖沾了些未干的红漆。
真实之眼在视网膜上泛起温暖的光,这一次,不是数据洪流,而是无数双眼睛——青禾镇的老人们、阿兰、老林的女儿、陆承宇,还有父亲。
他们的目光像无数束光,穿透黑暗,照向光明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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