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野车碾过最后一段碎石路时,雨势骤然加剧。
挡风玻璃外的雨幕像被扯碎的棉絮,后山废弃砖厂的轮廓在闪电中忽隐忽现——那是座被岁月啃噬的老建筑,褪色的“承安建筑”招牌歪斜着挂在门楣上,砖墙上爬满深绿色的藤蔓,像极了陈世昌喉结下那道狰狞的疤痕。
林晚秋踩下刹车,轮胎在泥地里打滑。
她望着副驾驶上赵阿婆给的碎布,血渍里“陆承宇”三个字在雨雾中泛着冷光。
车载广播的歌声不知何时停了,只有电流杂音嘶嘶作响,像某种即将破茧的预兆。
砖厂铁门虚掩着,门缝里漏出一线昏黄的光。
她摸出随身的防狼喷雾别在袖口,后颈的接口还在发烫——父亲的记忆碎片里,闪过地质勘探图的残影:后山地下有断层带,十年前暴雨引发的山体滑坡并非意外,而是……
“咔嚓!”
闪电劈亮夜空的瞬间,林晚秋看清了砖厂空地上停着的车——黑色迈巴赫,车牌被泥浆糊得严实,却不妨碍她认出那是陈世昌的座驾。
她的呼吸陡然一滞。
真实之眼自动展开,空气里漂浮的雨珠在视网膜上凝成数据网:铁门把手有新鲜的指纹,是陆承宇惯用的欧珑无极乌龙香水味;地面泥坑里有两组脚印,一组是陆承宇的手工皮鞋印,另一组……她蹲下身,指腹蹭过泥点,指尖沾到细微的沙粒——陈世昌总爱在鞋底垫防臭沙垫,这是他从部队带回来的习惯。
“晚晚。”
低沉的嗓音从砖厂深处传来。
林晚秋抬头,看见陆承宇站在废弃的砖窑前。
他西装外套搭在臂弯,白衬衫被雨水浸透,贴在后背的“承安”工牌在闪电下泛着冷光。
他左手握着个金属文件箱,右手……正抵着陈世昌的太阳穴。
陈世昌的太阳穴上抵着把银色手枪,枪管泛着幽蓝的光——那是陆承宇父亲生前的配枪,林晚秋在陆家老宅见过照片。
此刻陈世昌的脸在阴影里扭曲,后颈的老年斑因愤怒而泛红:“小陆总,你疯了?当年要不是我保着你爸,承安早被林正南查垮了!”
“您搞错了。”陆承宇的声音比雨声更冷,“保着承安的从来不是您,是我爸在牢里咬碎了牙,没供出您和林镇长的交易。”他瞥向林晚秋,目光里翻涌着千言万语,最后却只扯出个苦涩的笑,“我让小虎给你发的短信,是想让你亲眼看看……有些秘密,该见光了。”
林晚秋的喉咙发紧。
她看见陆承宇右手在发抖,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握枪的手指深深掐进掌心,指甲缝里渗出的血珠混着雨水,滴在陈世昌脚边的泥地上。
“十年前的易地搬迁,您说镇政府要政绩,村民要新房,承安要工程——三赢。”陆承宇的声音像碎冰,“可您没说,新房地基打在断层带上;没说搬迁款被截了六成,剩下的三成要给您和林镇长的‘辛苦费’;更没说……”他突然扯开陈世昌的衣领,露出老人锁骨下狰狞的刀疤,“这道疤,是我爸发现地契被埋在砖厂地基下时,您捅的。”
陈世昌的瞳孔剧烈收缩。
林晚秋的真实之眼捕捉到他喉结的颤动——他在说谎,但此刻的慌乱是真的。
她想起赵阿婆的话:“后山的砖厂地基下,埋着三十七个搬迁户的地契。”原来父亲当年追查的“土地置换黑幕”,最终被陈世昌埋进了混凝土里。
“你爸是蠢!”陈世昌突然吼道,“他非要查什么地脉监测数据,说后山会滑坡。可滑坡了又怎样?死几个刁民,换个‘自然灾害’的说法,上面拨的重建款够咱们吃三辈子!”他盯着林晚秋,眼神像淬了毒的刀,“你以为你爸是怎么死的?他查到了砖厂的地契,查到了我和老陆头的账本,还查到……”
“够了!”陆承宇的枪托重重砸在陈世昌后颈。
老人闷哼一声栽倒在地,金属文件箱“哐当”落地,锁扣崩开,一沓泛黄的地契混着血渍散了出来。
林晚秋蹲下身捡起一张,纸张边缘还沾着水泥渣——正是十年前村民抗议时举着的“祖宅地契”。
地契背面有行铅笔字,是父亲的笔迹:“青禾镇地质勘探报告:断层带深度12米,遇强降雨易引发滑坡。”
“你爸的笔记本里,是不是有半张地质图?”陆承宇的声音突然轻得像叹息,“那是我偷的。十年前暴雨夜,您爸冲进砖厂要挖地契,我……我奉陈世昌的命令拦他。”他摸出怀表里的老照片——是少年时的林晚秋,扎着马尾在村小教室擦黑板,“我本来想把他引开,可他说‘承宇,你见过被强拆的老墙吗?砖缝里藏着三代人的体温’……”
雨幕里响起抽噎声。
林晚秋这才发现,砖窑阴影里还缩着个人——是陆承宇的司机老周,此刻他正攥着块带血的毛巾,按在额角的伤口上:“林干部,十年前的事我都记起来了。那晚陆总本来要报警,陈世昌拿陆叔的命威胁他……陆叔当时在看守所,陈世昌说只要陆总配合,就保陆叔减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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