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压水流轰然喷射而出,直冲预设位置的微型涡轮发电机。
电压表指针剧烈跳动,数字疯狂攀升——760、775、784……792安培!
差一点。
只差八安培,就能突破临界值。
林晚秋咬牙加大水压,管道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
就在这时,林小满突然将手中钢筋插入涡轮外框,用力一扳——
“咔!”
电弧一闪。
电压表猛然跃升至798,随即定格。
“够了。”林晚秋低声说,拔出导线,将两根裸露铜芯接入临时电缆。
她抬头望向东南方向,仿佛能穿透层层混凝土,看到那根沉默伫立的承重柱。
导线另一端,已悄然埋入柱体夹层。
现在,只需要一次精准的能量注入。
真实之眼缓缓闭合,又再度睁开——这一次,视野深处浮现出前所未有的景象:空气中游走的电磁波纹、钢筋内部微弱的电流轨迹、以及,在那柱心深处,一道正在缓慢激活的红色信号流……下午四点零七分,东南角承重柱内部。
高压电流如一道蛰伏已久的蛇形闪电,顺着裸露的铜芯导线钻入混凝土夹层,在钢筋交错的迷宫中悄然蔓延。
真实之眼穿透层层阻隔,林晚秋“看”到了那团被深埋于柱心的机械核心——沈墨白的机械心脏,正以每分钟120次的频率搏动,像一台精密却冷酷的永动机,持续释放着低频催眠波。
但此刻,这节奏乱了。
原本平滑如水面的电磁信号骤然扭曲,出现锯齿状的尖峰与塌陷,仿佛有无形的手在撕扯它的神经。
真实之眼捕捉到一串异常的数据流:心跳间隔从稳定±0.3秒扩大至±1.7秒,能量输出波动超过安全阈值47%。
系统正在自我修复,可每一次重启都带来更剧烈的震颤。
与此同时,三公里外废弃厂房的天台,陈狙击手猛然跪倒在地,右手死死扣住右眼眶。
义眼深处,数据流疯狂倒灌,像是整座城市的意识洪流逆向冲刷他的神经链接。
他咬紧牙关,喉间溢出野兽般的低吼——那不是疼痛,而是被强行剥离控制权的暴怒与失控。
他的瞳孔扩张,视野里浮现出无数重叠的人脸,全都在无声歌唱,音调诡异而统一。
而在主楼外墙,林晚秋已攀上钢索,身影贴着玻璃幕墙疾速下滑。
风割过脸颊,她能感觉到体内某种东西也在共振——是真实之眼与建筑能量场产生了微妙共鸣。
她在心中默念王总工最后传来的参数:“相位差0.6π,反相抵消窗口仅8.3秒。”
时间不多了。
她左手掏出荧光剂喷管,右手稳稳勾勒出一组波形图案——倒置的正弦曲线嵌套三角函数符号,正是根据陆承宇设计图反推而出的反向谐振公式。
笔画落成刹那,夕阳恰好斜穿玻璃幕墙,光线经多重折射,在图案上形成奇异的干涉条纹。
一瞬间,空气中原本不可见的催眠波轨迹发生了偏折。
如同磁针遇上了异极,那束直指全镇神经网络的无形声波,竟微微偏离了原定轴线。
远处村舍屋顶的接收天线轻微震颤,部分区域的脑波同步率出现短暂断层。
成功了。
林晚秋喘息未定,脚尖刚触地,余光却瞥见东门岗亭方向人影一闪。
是林小满。
她刚才还站在消防泵房门口,如今却出现在三百米外的岗亭前,赤足踩在碎石上毫无知觉。
下一瞬,她的身影突然消失,仿佛被空气吞噬,只留下地面一道用钢筋刻出的符号:
??=?
林晚秋走近,蹲下身,指尖轻抚那些深深划入水泥的痕迹。
这不是普通的涂鸦——问号的弧度与赵阿婆祠堂木梁上的刻痕完全一致;女人符号♀下方多了一道横线,正是“骨头回声”频率图谱中的基频标识;而闪电符号?的分支角度,精准对应着地下配电环网的拓扑结构。
这三个符号组合在一起,是一道方程。
一个关于“唤醒”的方程。
她猛地抬头,望向主楼顶端。
那根锈迹斑斑的避雷针,不知何时泛起一层淡蓝色辉光,如同沉睡巨兽睁开了第一只眼睛。
天空尚未变色,但她已听见某种声音——不是来自耳朵,而是颅骨深处细微的震颤,像是大地之下,有什么古老的东西正缓缓苏醒。
耳机里,周警官的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惊恐:“林队……全镇两千三百一十六个监测点,脑波节律正在趋同……频率锁定在……4.7赫兹。这不是信号干扰,是有人在用整栋建筑……唱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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