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五点四十三分。
指挥车改装的书房里,空气像凝固的冰。
林晚秋坐在桌前,指腹反复摩挲着那本手抄本上被岁月磨得模糊的铅笔批注。
“他们拿小禾的大学学费和前途威胁,我只能签字……”
每一个字,都像一根淬了毒的针,扎进她昨夜刚刚缝合的伤口。
胁迫,这是父亲留下的辩词,也是她必须凿穿的真相。
她打开加密笔记本,调出了连夜从省教育厅数据库申请到的,关于林小禾2014年度的助学档案电子备份。
屏幕的冷光映在她眼中,没有一丝温度。
档案清晰地显示,林小禾当年被评定为“三级贫困生”,按规定,每月应享有三百元的国家助学补助。
然而,在“实际发放记录”那一栏,却是一片刺眼的空白。
没有发放,也没有终止通知。就像一笔凭空消失的账。
林晚秋的呼吸没有丝毫紊乱,她拿起专线电话,拨通了青禾县教育局财务科一位即将退休的老同志的号码。
电话接通时,她甚至能从听筒里捕捉到对方因早起而略带沙哑的呼吸声。
“王叔,我是林晚秋。我想请教一个关于2014年贫困生补助的问题。”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权衡着什么。
林晚秋的“真实之眼”在这一刻被动激活,她能“听”出对方心率的细微加速和喉头的吞咽动作。
他在紧张。
“晚秋啊……这么早。”老同志的声音有些干涩,“那年的事,有点复杂。”
“您请说。”林晚秋的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又是一阵压抑的沉默,最后,老同志仿佛下定了决心,声音压得极低:“那年秋天,镇里统一打了份报告上来,说经过复核,有‘部分家庭经济状况突转良好’,不再符合资助条件,要求中止发放。那份名单,是周德海……是周书记亲自签的字。”
林晚秋缓缓闭上眼睛。
原来如此。
不是简单的贪墨,而是一场早在十年前就布下的亲情陷阱。
他们先是切断了小禾唯一的经济来源,再将一份伪造的、来自承安集团的“资助协议”摆在父亲面前。
一边是女儿失学辍学的悬崖,一边是出卖原则的深渊。
他们用亲人的未来做刀,逼着父亲低下了那颗高傲的头颅。
上午八点零七分。
青禾镇中学那间废弃多年的旧财务室,尘埃在斜射的阳光里飞舞。
林小禾穿着一身朴素的志愿者马甲,以“协助镇档案馆进行旧账目移交”的名义,获得了进入许可。
她怀里抱着一本封面泛黄的《会计基础》,神情自然地在积满灰尘的档案柜间穿行。
负责交接的老会计打着哈欠,对这个热心过头的年轻支教老师浑不在意。
林小禾走到最里面的一个铁皮柜前,开始翻找2014年的报销凭证。
她的动作不快不慢,指尖拂过一叠叠发脆的纸张。
突然,她手肘像是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怀里的《会计基础》“啪”地一声滑落在地,恰好滑进了档案柜与墙壁之间的狭窄缝隙里。
“哎呀!”她发出一声恰到好处的惊呼。
老会计不耐烦地摆摆手:“自己拿吧,那底下脏死了。”
近两个小时后,林小禾才“筋疲力尽”地完成了初步整理。
她借口离开前,又回到那个角落,俯下身,艰难地伸手去够那本书。
在无人注意的瞬间,她藏于书脊内的微型内窥摄像头镜头,已经对准了档案柜后方墙角的阴暗处。
屏幕另一端,技术组的电脑上,一帧清晰的画面被定格。
那是一处水泥修补的痕迹,颜色比周围的墙体更新,抹平的手法也显得格外粗糙。
最关键的是,在修补痕迹的边缘,还残留着半截米粒大小的白色纤维——防火棉。
林小禾不动声色地取回书,微笑着和老会计道别,走出了那间囚禁着秘密的屋子。
当晚,技术组的便携式热成像扫描仪透过窗户,对那面墙进行了远程扫描。
结果确认:墙体夹层内存在一个明显的空腔,其内部温度波动曲线,完全符合长期藏匿大量纸质文件的物理特征。
上午十点二十六分。
陈秘书亲自带队,协调市局公安技侦人员,以“排查历史火灾隐患”为由,对旧财务室进行了突击搜查。
没有多余的废话,电钻直接对准了那块可疑的水泥补丁。
随着墙灰簌簌落下,一个被油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密封铁盒暴露在众人面前。
盒子被送到指挥车上时,还带着墙体内部的阴冷湿气。
林晚秋亲手撬开了已经锈蚀的锁扣。
没有金条,没有现金。
里面只有三份用塑料封套精心保存的手写收据复印件。
林晚秋戴上白手套,将它们一一取出,平铺在桌上。
每一份的抬头都一模一样:“青禾镇干部子女教育补贴代付凭证”。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喜欢执剑者暗流扶贫路请大家收藏:(m.20xs.org)执剑者暗流扶贫路20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