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楼的木地板在脚下发出细微的呻吟，月光从老虎窗斜射进来，将铁轨模型的影子拉得老长。林汐妍蹲在尘封的档案箱前，指尖拂过一张泛黄的铁路设计图——肖父的钢笔字迹依然遒劲，边角还粘着干枯的柠檬花瓣。楼下隐约传来咳嗽声，混着肖母轻声劝药的絮语。
“我爸说，这图纸是你十二岁时改的。”肖时宇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他倚着门框，袖口卷到手肘，绷带下透出淡淡的药膏味，“把道岔角度调大了0.3度，害他验收时被总工训了一小时。”
林汐妍的手顿了顿。记忆如锈蚀的齿轮缓缓转动：十九岁的肖时宇浑身油污地从修车厂钻出来，把摔碎的铁道模型塞进她书包，零件缝隙里卡着一颗沾满机油的柠檬糖。
“那时候你连句抱歉都不会说。”她的语气有些嗔怪，轻轻翻开手中的设计图，铅笔的痕迹在月光的映照下，泛起淡淡的银斑，仿佛是岁月留下的痕迹。
“就只会扔颗糖堵人嘴。”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无奈，似乎对过去的事情还有些耿耿于怀。
肖时宇缓缓地走近她，他的影子逐渐覆盖住她的后背，将她笼罩在一片阴影之中。
“现在呢？”他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仿佛在询问一个重要的问题。
就在这时，档案箱底层的铁盒突然发出“咔嗒”一声轻响，像是被什么力量打开了。一股霉味混着淡淡的柠檬香气扑面而来，让人有些猝不及防。
林汐妍迅速伸手，从铁盒中抽出一本肖父的实验日记。纸页已经有些泛黄，上面还残留着一些咳嗽留下的药渍，这些药渍晕开了字迹，让日记的内容变得有些模糊不清。
她小心翼翼地翻开日记，目光落在了某一页上，轻声念道：“2003年7月21日，周凛在实验室安装爆破模块被我撞破。他跪着说女儿要做心脏手术……”
随着她的念读，声音渐渐低沉下去，仿佛被这段文字所触动。最后，她的声音几乎微不可闻：“我给了他三个月工资，条件是永久退出项目。”
肖时宇的指尖划过日记边缘的药渍：“但他最后却是用这笔钱注册了北极星专利。”
月光忽然暗了。阁楼角落的老式收音机自动开启，沙沙杂音中传出周凛的冷笑：“肖振华，你咳血的声音比你儿子敲键盘还响啊。”
铁轨模型突然震动，藏在枕木中的磁暴装置启动。林汐妍被肖时宇拽进怀里，电弧擦过她发梢，烧焦一缕蜜桃色挑染。楼下传来肖母焦急的喊声：“时宇？是不是周凛又——”
“妈！带爸去地下室！”肖时宇掀翻档案箱作屏障，铁盒里的设计图漫天飞舞。磁暴弹在模型上空炸开，蓝光中浮现北极星的LOGO投影。
林汐妍摸到墙角的柠檬糖罐——罐底刻着“修车厂赠客户 2005”。她抓起糖罐砸向磁暴源，酸液腐蚀金属的嘶响盖过周凛的咆哮。
“密码盒！”肖时宇踢开变形的铁轨，“用我爸的生日！”
磁暴停歇时，阁楼已是一片狼藉。林汐妍跪坐在地，捧着裂成两半的密码盒。盒内躺着周凛的亲笔认罪书，以及肖父当年签字的医疗资助协议——收款人正是周凛妻子的账户。
“你父亲明知会被背叛……”她眼眶发酸。
“他教我修铁路，也教我修人心。”
楼下忽然传来肖父沙哑的喊声：“时宇！文化馆地下……咳咳……备用密钥在……”
林汐妍的指尖抚过纹身，触到一道陈年伤疤——五年前他为护住父亲的设计图被钢筋划破的痕迹。
“疼吗？”她问。
“你泼柠檬茶那天更疼。”他忽然笑了。
晨光初现时，两人并排坐在老宅屋顶。林汐妍展开被磁暴烧焦的设计图，在空白处画下新的铁轨——道岔指向肖父病房的窗户，枕木间撒满柠檬糖纸折的千纸鹤。
“周凛会继续攻击。”肖时宇将纹身贴纸覆在她手腕，“但这次，我爸能亲眼看到他的铁路重生。”
她忽然凑近，柠檬糖的气息拂过他鼻尖：“告诉他，道钉已经钉进北极星的喉咙。”
第一缕阳光刺破云层时，肖时宇吻了她。风掀起满地的设计图纸，某张背面浮现铅笔小字：误差修正完成，总工肖振华已确认。
铁路文化馆的穹顶泛起金属冷光。林汐妍靠在肖时宇肩头，腕间的纹身贴被晒得发烫。一只白鸽掠过生锈的铁轨，爪间抓着半张糖纸，纸面pH值标记在风中渐渐模糊。
肖家二楼窗前，肖父裹着毛毯咳嗽，枯瘦的手掌按在玻璃上。透过望远镜，他看见儿子纹身反射的阳光，混着柠檬糖纸的星芒，正一点一点填满文化馆地基的裂缝。
而在北极星大厦顶楼，周凛攥碎监听耳机。染血的柠檬汁从指缝滴落，在肖父签署的医疗协议复印件上晕开，模糊了“愿所有孩子平安长大”的赠言。
晨雾散尽时，幼儿园传来《茉莉花》的琴声。温书瑶按下最后一个升F调，音符惊起群鸟，羽翼割裂了天幕下的锈色与晨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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