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灯扫过便利店门口的台阶时，江小川正蹲在门口数蚂蚁。
准确地说，他在看一只蚂蚁拖着半片薯片碎屑艰难爬行。他伸出手指，在它前方轻轻划了道线，蚂蚁立刻拐弯，绕了个大圈。
“你这路线比我还绕。”他嘀咕。
门铃响了。
他没回头，但知道是谁。
苏雨柔把相册往柜台上一放，声音不高，也不低：“解释一下。”
他慢悠悠站起身，拍了拍沙滩裤上的灰：“老婆你来了？今天怎么不开车进巷子？”
“我在问照片的事。”
“哦，那个啊。”他转身去泡茶，动作自然得像每天都在等她来质问，“你喜欢就好。”
“谁允许你动我的东西？”
“我没动。”他递过一杯枸杞菊花茶，“我就是整理了一下。你衣柜太乱，风一吹，照片都飘到床底下了。”
“那你为什么每张都贴便签？”
“闲着也是闲着。”他靠在冰柜边，咬了口刚买的肉包子，“再说，你不觉得你高中时候特别帅吗？那个侧踢，教科书级别。”
她盯着他。
他回望，眼神清澈，像刚睡醒的猫。
几秒后，系统突然响起：
【检测到情感波动超标，建议立即播放温情音乐缓解尴尬，当前推荐曲目：《妈妈的爱》广场舞伴奏版】
江小川差点被包子噎住。
“闭嘴。”他低声骂了一句。
苏雨柔皱眉：“你说什么？”
“我说，这包子有点咸。”他咽下去，顺手打开收音机，老旧音箱滋啦响了几声，传出一段沙哑的男声录音。
“……小川，如果听到这段话，说明我已经不在了。别怪你妈把我骨灰撒进了小区喷泉，她说那里风水好，能看见你上班路过。咳咳……其实我早该告诉你真相。三年前那场事故，不是意外。有人想拿走我的研究资料，我拼死护住硬盘，最后是你们校长报的警。可那天晚上，是你替我去取的备份。他们本该抓的是我，结果你去了。你被打晕，资料被抢，但我活了下来，你却背上了罪名。我不是不知道，我只是……不能说。组织还在查幕后人，我怕连累你。现在我走了，只希望你能好好活着。还有，替我看看雨柔那孩子……她练跆拳道时总摔左腿，记得提醒她热身。别让她像我，把遗憾留一辈子。”
录音结束。
空气安静得能听见冰箱压缩机启动的声音。
江小川低头看着包子纸，没说话。
苏雨柔站在原地，手指微微发抖。
“这是……你父亲？”
“嗯。”
“你什么时候录的？”
“他临终前一周。打了个电话，说想唠嗑。我就录了。本来想删，后来觉得，万一哪天用得上呢。”
“所以你知道我爸的事？”
“我知道的不多。只知道他当年也在查同一批资料。新能源项目背后有鬼，不只是商业竞争。”
她忽然上前一步，抓住他手腕：“那你为什么不早说？为什么要装成这样？懒、怂、天天跳广场舞——你就不能像个正常人一样告诉我？”
“告诉你？”他抬头，笑了笑，“告诉你我其实是北境来的‘影手’？告诉你我每天走路都在画太极防身阵？告诉你王婆不是普通大妈，她年轻时揍过三个国际通缉犯？然后呢？你信吗？不信，你会觉得我疯了；信了，你会被盯上。我不怕死，我怕你出事。”
她松开手，后退半步。
“所以那些照片……你是故意的？”
“也不是故意。”他挠头，“就是看你总熬夜开会，偏头痛犯了也不说。我想起你高中比赛那次，也是硬撑。那时候我就在观众席，穿着校服，假装是别的班的。你拿冠军那天，我偷偷买了瓶汽水扔进你 locker，写了张纸条：‘踢得漂亮’。你当时笑得特别傻。”
她愣住。
“你在现场？”
“我不光在现场。”他从钱包夹层抽出一张泛黄的学生证复印件，上面贴着年轻时的照片，“我还报名参加了预选赛。可惜第一轮就被你踹下台了。左膝中招，躺了三天。我妈骂我没事找事，说我暗恋人家姑娘还敢上去挨踢。”
她接过学生证，指尖轻颤。
“那你……从那时候就开始……”
“守护？”他耸肩，“算是吧。十年了。每月十五号我去电子市场交钱，不是给王婆修音响，是替你爸的老部下送补给。第七配电箱里的录像，是你爸亲笔签名的交接文件。密码是你夺冠日期，因为那是你第一次凭自己赢下来的日子。我觉得，他要是还在，也会选这一天。”
她眼眶发热，但没让泪掉下来。
“你装废物装得挺像。”
“那当然。”他咧嘴一笑，“我可是拿了北境最佳潜伏奖的。当年决赛，裁判说我伪装技术满分，就是表情太浮夸，扣了两分。”
就在这时，头顶传来一声尖锐的破空声。
【检测到高空热源接近，建议立即转移至低洼地带并做出拥抱地球的养生姿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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