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老妪来得快,去得也快,留下陈小姐(闺名婉茹)在林寒的小院住下,如同平静的湖面投下一颗石子,涟漪散开后,似乎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但林寒心知,这不过是暴风雨前的短暂间歇。李家抛出了饵,他咬了钩,接下来便是看双方如何在这名为“临渊城”的棋盘上落子了。
奇人辈出,市井间藏龙卧虎。如今的临渊城,在林寒眼中,也俨然成了这样一个舞台。他不再仅仅是一个旁观者,而是成了局内人,需要更主动、更深入地了解这座城池的肌理,尤其是那些水面之下的暗流。
李氏果然守信,三日后,便差人送来一只不起眼的樟木箱子。箱中并非金银,而是几套质料上乘的青衫文士服,一些散碎银两作为日常用度,以及一摞用油布包裹严实的书籍。林寒翻开书籍,眼中精光一闪。正是他苦寻未果的前朝地理志异、山水游记的孤本残卷,更有几册看似民间志怪小说、实则隐隐记载着周边山川异象、古老传说的手抄本!其中一册《栖霞山野录》中,甚至用隐晦的笔法提及了山中“吐纳之士”的踪迹与“云深不知处”的感叹。这些,正是他探寻“界隙”线索急需的资料!
李家能量之大,消息之灵通,可见一斑。这份“诚意”,分量不轻。
林寒收下东西,不动声色。他让陈婉茹安心住下,自己则依旧每日出门,只是行踪更加有目的性。他不再仅限于书铺茶馆,开始涉足一些三教九流汇聚之地。
他去了城南的码头。漕帮汉子们古铜色的脊梁在烈日下油光发亮,号子声震天响,扛包的、卸货的、算账的、抽厘金的,各色人等忙而不乱,自有一套规矩。林寒扮作等船的客商,在茶棚下歇脚,耳中听着帮众们用粗话闲聊,内容无非是帮派争斗、河道见闻、乃至官府漕运衙门的秘辛。他从这些零碎信息中,拼凑出钱家漕帮掌控着临渊城水陆码头的庞大网络,与官府关系微妙,既依赖又对抗。
他去了城西的鬼市。凌晨时分,月色朦胧,破败的城隍庙前广场上,影影绰绰聚满了人。地上铺块布便是摊位,卖什么的都有:来路不明的古玩玉器、虫吃鼠咬的旧书字画、甚至还有些锈迹斑斑的刀剑和形制古怪的物件。交易无声,全凭手势眼神,透着股神秘和危险。林寒灵觉扫过,大多是无用之物,偶有几件带着微弱煞气或灵气的残破法器,也入不了他的眼。但他注意到,有几个摊位的主人气息沉稳,眼神锐利,不像寻常摊贩,倒像是某些势力的眼线。鬼市,是消息的集散地,也是罪恶的温床。
他还去了城北的药王庙会。每逢初一十五,庙前人山人海,卖艺的、算命的、卖狗皮膏药的、耍猴的,热闹非凡。林寒在人群中信步而行,目光如炬。他看到卖“大力丸”的汉子胸口膻中穴微微鼓起,显然有内家功夫在身;看到算命瞎子指缝间藏着的细如牛毛的银针;更看到一个卖草药的邋遢老道,摊上的药材看似普通,却隐隐散发着极其微弱的灵气波动,若非林寒感知敏锐,几乎无法察觉。这临渊城,果然是藏龙卧虎!
几日下来,林寒对城中局势有了更清晰的认知。四大家族盘根错节:赵家把持盐铁官营,与知府衙门关系密切,是官面上的“白道”代表;钱家掌控漕运黑道,手下帮众数千,是地下的“黑道”龙头;孙家据说祖上出过修士,在城东有偌大宅院,养着不少清客异人,与城外栖霞山的修行势力似乎有联系,超然物外;而李家,则通过医药网络、姻亲关系和人脉,编织了一张庞大的情报网和利益链,触角深入各行各业,是水最深、最让人看不透的一家。
陈婉茹家道中落,其父卷入的官司,似乎与一桩旧盐引有关,背后隐约有赵家的影子。而逼她为妾的薛翁,则是赵家的一门远亲,典型的为虎作伥。李家出手干预,表面是念旧情,实则是借此敲打赵家,维持平衡。
这一日,林寒正在院中翻阅李氏送来的《栖霞山野录》,试图从那些语焉不详的记载中找出“界隙”的蛛丝马迹,陈婉茹端着一碗刚熬好的莲子羹,怯生生地走了进来。
“先生,歇息片刻,用些羹汤吧。”经过几日调养,她气色好了些,但眉宇间的忧色未减。
林寒接过,道了声谢。陈婉茹并未立刻离开,犹豫片刻,低声道:“先生,那日李嬷嬷来,可是……要先生做些什么危险的事?”她虽柔弱,却不愚钝,深知李家不会无缘无故相助。
林寒看了她一眼,淡淡道:“暂无危险。你安心住下便是。”他顿了顿,似是无意间问道:“你可知晓,临渊城中,除了四大家族,可还有些什么……有本事的奇人异士?”
陈婉茹想了想,轻声道:“奇人异士……婉茹久在深闺,所知不多。只依稀听家中老仆提过,城西有个箍桶匠,手艺极好,据说能箍住流水;城南有个剃头师傅,一把剃刀玩得出神入化,能给人剃头时顺便按摩穴位,治病强身;还有……对了,城隍庙后街有个说书先生,姓柳,不说才子佳人,专讲前朝剑侠、山精野怪的故事,绘声绘色,仿佛亲眼见过一般。”她说的都是市井传闻,寻常人只当趣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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