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开门声,炕上一个人影猛地颤抖了一下,艰难地抬起头来。那是一张布满皱纹、黝黑干瘦的脸,一双深陷的眼睛在黑暗中惊恐地望着林曦这个不速之客。那眼神中,没有好奇,只有麻木和一种深不见底的疲惫。
“你……你是……上面来的?”那人开口,声音嘶哑得如同破风箱,带着浓重的、林曦从未听过的口音。
上面?林曦心中一动。他摇了摇头,用尽可能平和的语气(尽管他的魂体发声也显得干涩)回答:“我迷路了。这里是什么地方?”
那人狐疑地打量着他,尤其是他那一身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的、略显虚幻的青衫,半晌,才喃喃道:“迷路?能迷到‘烬土’来……你是从哪个‘碎片’掉下来的?”
烬土?碎片?林曦捕捉到这两个关键词。他不动声色:“我也不知道。我醒来就在这片荒原上了。”
那人似乎信了几分,或者说,他已经没有力气去怀疑了。他重新躺下,有气无力地说:“这里是烬土……被遗忘之地……生命的尽头……熬着吧……等死,或者……等‘收尸人’来……”
收尸人?林曦还想再问,但那人已经闭上了眼睛,呼吸变得更加微弱,显然不愿再多说一个字。
林曦退出土房,站在村中唯一的“街道”上,望着这片死寂的村落和远处无边的荒原,心中一片冰凉。烬土……被遗忘之地……生命的尽头……这些词汇,勾勒出一幅末日般的图景。这里的人们,像是在一场浩劫后残存的遗民,在绝望中等待着最终的消亡。
那些承受着时代重压、在苦难中挣扎求生的底层民众,其坚韧与麻木,在此刻这些“烬土”遗民身上,以一种更加极端、更加赤裸的方式呈现出来。没有英雄,没有传奇,只有最原始的生存与死亡。
林曦找了一间空置的、半塌的土房,暂时栖身。他尝试运转功法,吸收能量,但空气中没有丝毫可供吸收的灵气,只有一种沉滞的、带着衰亡气息的未知能量,吸入体内反而加剧了魂体的凝滞和不适。这个世界,似乎在排斥、乃至吞噬一切“活性”的力量。
他必须尽快找到离开的方法,或者适应这个世界的规则,否则,他可能真的会像那些村民一样,在这片“烬土”上慢慢“死去”。
接下来的几天,林曦拖着沉重的“身体”,在村落附近艰难地探索。他发现,这里的村民极少外出,依靠着挖掘一种深埋地下的、富含淀粉的块茎(味道苦涩难以下咽)和收集岩石缝隙中凝结的、带着咸味的露水维生。他们彼此之间很少交流,眼神空洞,仿佛活着只是为了等待死亡的降临。从他们偶尔的只言片语中,林曦拼凑出一些信息:这个世界被称为“烬土”,是由许多破碎的“世界碎片”堆积而成的荒芜之地,据说曾经发生过可怕的灾难,导致万物凋零。偶尔会有像林曦这样的“天外来客”坠落于此,但大多很快便会消亡。他们提到的“收尸人”,似乎是一种定期会来“清理”尸骸的神秘存在。
希望渺茫。但林曦没有放弃。他注意到,村口那盏长明灯使用的油脂,似乎并非普通动物油脂,而是散发着一种极其微弱的、类似魂力的波动。他尝试与守护灯笼的一位几乎石化般的老人沟通,费尽周折,才得知这油脂源自一种生活在极远处“黑石山脉”地下的、名为“影蚺”的怪异生物。据说,“影蚺”的巢穴深处,有时会出现不稳定的“空间涟漪”。
这或许是唯一的线索了!
尽管前路更加凶险,尽管自身状态极差,但林曦别无选择。野夫说,苦难是生命的底色。而对林曦而言,在绝望中寻找微光,早已成为本能。
在一个同样灰暗的“清晨”,林曦告别了(如果那算告别的话)那些麻木的村民,拄着一根捡来的枯骨作为拐杖,拖着愈发沉重的“身体”,踏上了前往黑石山脉的漫漫长路。背影消失在荒原的风沙中,孤独而决绝。
乡关何处?或许,路,本身就是故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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