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是人走的,担子是自己找的。”棋呆子望着浑浊的河水,“你看这白河,九曲十八弯,遇到山绕过去,遇到崖跌下去,终究还是往东流。它背什么担子了?”
林曦默然。
“下棋如做人。”棋呆子继续道,“光想着赢,容易钻牛角尖。有时候,退一步,舍一子,局面反而就活了。执着是柄双刃剑,能伤敌,也能伤己。”
这话如同暮鼓晨钟,敲在林曦心上。他想起自己一路走来,为救小谢,为寻归途,为对抗强权,何尝不是绷紧了一根弦,不敢有片刻松懈?的确如负磨盘而行。
“那若是……身后有必须守护的人呢?退一步,便是万丈深渊。”林曦想起星萤和豆子,想起篾爷石山的托付。
棋呆子看了他一眼,目光似乎透过他,看到了更远的地方:“守护,不是把自己变成石头。水至柔,却能穿石。真正的坚韧,是流水般的坚韧。这白河镇,看着平静,底下也有暗流。过日子,是门大学问,比修仙悟道不差。”
他又给林曦倒了一碗酒:“你这人,身上有‘味’,不是这方水土的味。留不住,迟早要走的。走之前,把这镇子的好,记在心里,就是造化。”
说完,老人不再言语,自顾自收拾棋盘,蹒跚着回他那小木屋去了。
林曦独自坐在榕树下,直到夕阳西下,将河水染成金红。棋呆子的话,如同这包谷酒,初饮辛辣,回味却绵长。他第一次开始思考,除了“目标”和“责任”之外,“生活”本身的意义。阿城笔下那些小人物,在时代洪流中,用最朴素的方式守护着人的尊严和生活的趣味,这种力量,或许比许多神通法术更加强大。
此后,林曦常去榕树下看棋,偶尔也与棋呆子对弈一局,输多赢少,但每次都有收获。他不再仅仅将白河镇视为暂居的驿站,而是真正开始体验这里的风土人情,感受四时变化,品味人间烟火。他甚至跟着胡屠户学了解牛(观察入微),看王师傅锔碗(感悟修复),听水生的山歌(体会自在)。
星萤的桃花绣越发精进,绣出的山水分外有灵性。豆子则跟着镇上的孩子,学会了爬树掏鸟蛋,下河摸螃蟹,成了个地道的“野孩子”。
然而,平静的日子,终究起了涟漪。一天,镇上来了几个外乡人,衣着光鲜,骑着高头大马,为首的是个面色倨傲的年轻人,自称是百里外“栖霞山庄”的少庄主,来此寻找一种名为“月影草”的灵药,据说只生长在白河镇后山深处的“月牙潭”附近。
镇民们对这伙人敬而远之。棋呆子看到那少庄主腰间的玉佩时,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极淡的、难以察觉的精光。
林曦心中微沉。栖霞山庄?他想起在苍梧界似乎听过这个名号,是个不小的修真门派。月影草?此物他略有耳闻,是炼制一些高阶丹药的辅材,对滋养魂体也有微效。这些人的到来,意味着这个看似平凡的“边城”,终究还是与外面的修行世界有着联系。
是福是祸?林曦不知道。但他隐约感到,白河镇这艘平静的“渡船”,恐怕很快就要迎来风雨了。他看了一眼榕树下依旧淡然摆棋的棋呆子,心中若有所悟。该来的,总会来。如何应对,或许就如这棋盘上的厮杀,既要顺势,也要懂得……弃子争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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