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惊醒,冷汗(魂体模拟)涔涔。窗外,月色如水,万籁俱寂。一种巨大的虚无感攫住了他。如果“我”是由无数个瞬间、无数种身份碎片拼凑而成的幻象,那么,究竟谁是“林曦”?这些穿越、这些经历、这些爱恨情仇,意义何在?难道只是一场漫长而毫无目的的流浪?
他下意识地抚摸怀中的“奇点”。这一次,“奇点”传来一丝异常清晰的波动,不是力量,而是一段……信息流?一段关于“熵增”与“局部有序”的、极其抽象的概念,夹杂着无数文明面对宇宙热寂终极命运的、或绝望或抗争的碎片化意象。仿佛在告诉他:宇宙终将归于热寂(虚无),但生命、文明、乃至个体意识,正是在这必然的虚无背景下,创造着短暂而珍贵的“局部有序”(意义)。存在本身,就是意义。体验本身,就是目的。
这意念如同暗夜中的一道闪电,短暂地照亮了迷宫。林曦怔住了。佩索阿的虚无与此刻“奇点”揭示的宇宙图景产生了奇特的共鸣。是的,或许一切终将逝去,包括“我”这个概念。但在逝去之前,存在过,感受过,思考过,这本身,就是对抗虚无的方式。重要的不是找到唯一的“真我”,而是承认并体验这“多重奏”的丰富性。每一个“我”——观察者、流亡者、农夫、修行者、书写者——都是真实的,都是构成“林曦”这条河流的支流。
第二天,他依旧去照料菜地,依旧和星萤、豆子一起吃饭,依旧坐在石阶上看云。但内心似乎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那种因自我分裂而产生的焦虑和虚无感,并未消失,却仿佛被安放在了更广阔的背景下,变得可以承受,甚至……带有了一种诗意的悲伤。
他继续在石片上书写,但不再急于丢弃。他将它们堆放在庙角,像一座小小的、沉默的纪念碑,纪念着每一个瞬间消逝的“我”。
春天深了,山花烂漫。石头坳的村民开始准备一年一度的“祭山姥”大典,气氛变得格外肃穆紧张。林曦作为外人,被明确告知不得靠近核心区域。他乐得清静。
祭典前夜,月圆如盘。林曦独自走到溪边,看着水中晃动的月影。水中的月亮,是真实的吗?抑或只是幻影?岸上的月亮,又是真实的吗?或许,真实与否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此刻,有月亮,有水,有他在看。
一种奇异的平静笼罩了他。他不再试图统一内心的无数个“我”,而是允许它们共存,如同溪流容纳倒影。他不再追问归途,因为每一步行走,本身即是归途的显现。
他回到山神庙,星萤和豆子已经睡熟。他在黑暗中坐下,意识沉入“奇点”的混沌。这一次,他不去寻找秩序,只是静静地观察着那永恒的生灭。仿佛间,他看到了无数星辰的诞生与死亡,看到了文明的兴衰,看到了爱与恨的潮起潮落。而他自己,渺小如尘,却也是这宏大叙事的一部分。
他不再不安。他只是存在。在这片寂静的土地上,书写着属于自己的、无人能懂的多重奏。而这条河流,将继续流淌,去向未知,亦或,本无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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