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到柜台前，轻轻敲了敲桌面。
掌柜的惊醒，看到林曦，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诧异，随即堆起职业化的笑容：“客官，打尖还是住店？外面雨大，快请进。”
“一碗热茶，顺便打听个路。”林曦摸出几枚从星辰殿带出来的、蕴含微弱灵气的玉石（在此界应算硬通货），放在柜台上。
掌柜的眼睛一亮，迅速收起玉石，殷勤地倒了一碗浑浊的热茶：“客官您问，小的知无不言。”
“此地何处？距金华城外的兰若寺还有多远？”林曦直接问道。
听到“兰若寺”三个字，客栈里的气氛瞬间凝固了！那些窃窃私语声戛然而止，所有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林曦身上，充满了惊骇和不可思议。连那个打瞌睡的老道士都微微睁开了眼睛，瞥了他一眼。
掌柜的脸色也变得有些不自然，压低声音：“客官……您打听兰若寺作甚？那地方……去不得啊！”
“哦？为何去不得？”林曦平静地喝茶，味道涩口，但一股暖意流入魂体，稍微驱散了寒意。
“您……是外乡人吧？”掌柜的凑近些，声音更低了，“那兰若寺，早就是大凶之地了！听说百年前（？）闹过一阵，后来消停了些，可近几年，不知怎的，阴气冲天，鬼哭狼嚎，方圆百里都能听到！有胆大的和尚道士想去降妖，都没能回来！最近更邪乎了，听说寺里出了个……‘娘娘’，厉害得很，连黑山老爷（似乎是个本地妖王）的手下都不敢靠近！您打听那儿，不是自寻死路吗？”
娘娘？林曦心中一动。会是聂小倩吗？还是别的什么？百年？他离开有这么久了吗？还是不同世界时间流速不同？
“金华城呢？现在如何？”
“金华城？”掌柜的苦笑，“早就半荒废咯！兰若寺一带阴气扩散，城里闹鬼闹得凶，有点门路的都搬走了。现在啊，也就是我们这种没办法的，还在附近讨生活。”
信息有限，但印证了林曦的猜测。聊斋界果然也受到了严重影响，兰若寺成了风暴眼。
就在这时，客栈门又被猛地推开，风雨卷入。一个穿着蓑衣、戴着斗笠、身形娇小的人踉跄着冲了进来，带着一股浓重的湿气和……淡淡的妖气？来人摘下斗笠，露出一张清秀却带着惊惶的少女脸庞，眼睛很大，瞳孔是罕见的浅褐色，耳朵尖尖的，似乎是个……狐妖？
少女惊慌地环顾四周，目光扫过林曦时，微微停顿了一下，似乎有些疑惑，但随即被恐惧淹没。她冲到柜台前，带着哭腔对掌柜说：“掌柜的，行行好，后面……后面有东西追我！让我躲一躲！”
掌柜的脸色一变：“你这小狐狸，又惹什么麻烦了？别把晦气带到我这……”
话音未落，客栈门轰然洞开！阴风狂卷，吹灭了几盏油灯！黑暗中，只听到沉重的、金属拖地的声音，以及一股令人作呕的尸臭气！两个高大的、穿着残破盔甲、眼眶中燃烧着绿色鬼火的骷髅士兵，手持生锈的刀剑，堵住了门口！
“大胆妖孽，竟敢窃取黑山老爷的贡品！还不束手就擒！”一个沙哑狰狞的声音从骷髅士兵身后传来。
客栈内顿时一片尖叫，客人们吓得缩成一团。那狐妖少女更是面无人色，瑟瑟发抖。
林曦叹了口气。村上春树式的、突如其来的、超现实的麻烦。他本想安静地喝碗茶，打听点消息。看来，不行了。
他放下茶碗，在黑暗中，望向门口那两道散发着死寂与邪恶气息的身影。归墟魔气的气息，虽然很淡，但很纯粹。看来，所谓的“黑山老爷”，恐怕已经和魔劫扯上关系了。
那么，就从这里开始吧。回到聊斋界的第一课。
他缓缓站起身。周围惊恐的目光，都落在了这个唯一站起来的、气息平淡的“客人”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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