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风寨魔军的退去,并未立刻带来欢呼与庆祝。栖霞关前,死一般的寂静笼罩着残破的关墙与焦黑的土地。夕阳的余晖,如同稀释的血水,泼洒在狼藉的战场和疲惫不堪、带伤挂彩的狐族军民身上。空气中弥漫着血腥、焦臭与幽冥血河水特有的腥秽气息,压得人喘不过气。胜利?或许吧。但代价太过惨重。熟悉的同伴化为飞灰,家园的边缘被魔气侵蚀,留下的,是深入骨髓的创伤与劫后余生的茫然。
此刻的青丘,劫后的山水,虽依旧灵秀,却蒙上了一层难以驱散的哀愁与沉寂。
林曦(林寒)昏迷不醒,魂体因强行催动“奇点”之力而濒临崩溃,被紧急送回祖狐殿深处的“蕴魂池”救治。胡灵儿(胡灵儿)不顾自身损耗,执意守在池边,日夜不离,以自身微薄的狐族本源灵力温养着他的魂体,眼神中的担忧与坚定,令见者动容。
玄诚子道长与邋遢道人(酒癫子)协助胡清源等长老,处理善后事宜,安抚人心,修复破损的阵法,警惕黑风寨可能去而复返。老祖宗依旧深居幻月洞天,只传出一道法旨,倾全族之力救治伤员,抚恤战殁者家属,并高度肯定了众人(尤其是林曦)的奋战,但对于未来,并未多言。一种沉重的、带着忧虑的平静,笼罩了整个青丘。
日子,在疗伤与重建中,缓慢地流淌。
数日后,林曦终于在蕴魂池精纯阴气与胡灵儿不眠不休的照料下,悠悠转醒。魂体上的裂痕开始缓慢愈合,但那种源自本源的虚弱感,以及强行驾驭远超自身力量后的空虚与悸动,却久久难以平复。他睁开眼,首先看到的,便是胡灵儿那张憔悴却充满欣喜的容颜。
“林大哥!你醒了!”她的声音沙哑,带着哭腔,紧紧握住他的手(魂体接触的实感)。
“灵儿……”林曦虚弱地笑了笑,想抬手拂去她眼角的泪痕,却连这点力气都险些没有,“我睡了多久?大家……都还好吗?”
“三天了。”胡灵儿哽咽道,“大家都还好,关隘守住了,只是……伤亡不小。”她简单讲述了后来的情况,省略了诸多惨状,只强调大家的努力与老祖宗的关怀。
林曦默默听着,心中并无多少喜悦。胜利的代价,他早已预见。他更关心的是:“黑山老妖……为何退走?他似乎……并未尽全力。” 他回想起最后那一刻,黑山老妖的退却,带着一种审时度势的果断,而非溃败。
胡灵儿摇摇头:“玄诚子道长和酒癫前辈也觉蹊跷,猜测他或许忌惮林大哥你最后爆发的那股力量,或许……另有图谋。”她眼中满是忧虑,“经此一役,青丘与黑风寨,已是不死不休了。”
林曦沉默。他感到自己仿佛被卷入了一个越来越深的漩涡。青丘的内部矛盾、黑风寨的外部威胁、归墟的终极阴影、星晷古道的渺茫希望……这一切,都压得他喘不过气。而他自己的归途,似乎愈发遥远。
在胡灵儿的悉心照料下,林曦的身体日渐好转。他能下地行走后,便常由胡灵儿陪着,在青丘界内慢慢散步。战后的青丘,呈现出一种奇异的氛围。坊市重新开张,但往来狐族脸上少了往日的闲适,多了几分警惕与沉重。山林间,多了许多新坟,时有狐族在坟前默默垂泪。孩童们的嬉闹声也少了,他们似乎一夜之间长大了许多。
他们漫步到后山那处曾与邋遢道人相遇的僻静山谷。山谷未被战火波及,野花依旧盛开,溪水潺潺,仿佛外界的一切纷扰都与这里无关。屠格涅夫式的自然灵性,在此处抚慰着伤痕累累的心灵。
两人坐在溪边青石上,一时无言。只有风声、水声、以及远处隐约传来的狐族修缮家园的叮当声。
“林大哥,”胡灵儿轻声打破沉默,她看着溪水中游动的、闪着银光的小鱼,“谢谢你。若不是你,青丘此次……恐怕在劫难逃。”
林曦摇摇头:“非我一人之功。是大家齐心协力。”他顿了顿,语气低沉,“而且,代价太大了。”
“是啊……”胡灵儿眼神黯淡下去,“翠姨家的三郎,前日还送我新编的花环,昨日便战死了……还有教我们跳舞的云裳姐姐,她也……” 她说不下去了,低下头,肩膀微微颤抖。
林曦心中恻然,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背。他能感受到她的悲伤,那是对逝去亲友最纯粹的哀悼,也是对这无常命运的无力控诉。这份沉重,是任何胜利都无法掩盖的。
“灵儿,”他轻声问,问出了盘旋在自己心中许久的问题,“经过此事,你还觉得……青丘的变革,是对的吗?断情绝欲,固然冰冷,但至少……不会如此痛苦?”
胡灵儿抬起头,泪眼婆娑,却异常坚定地摇头:“不!林大哥,正因经历了痛苦,才更不能回到过去!”她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却清晰有力,“正是因为心中有情,我们才会为逝者悲伤,才会为家园被毁而愤怒,才会拼死守护所爱之人!若没了情,与那些只知道杀戮与毁灭的魔物有何区别?那样的‘存活’,有什么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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