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属下明白。”顾清风点头,“散布消息的事,可以交给石砚那孩子去办。他年纪小,又在市井底层,由他‘偶然’听到‘霓裳’的管事抱怨缺货,然后在小范围内传开,最为可信。属下再去接触那几家染料商,会把握好分寸,既要表现出急切,又要留出让周家插手的空间。”
“好。监视方面,”苏挽月指向地图上城隍庙和可能出口的区域,“必须加派人手,昼夜不停。特别是如果周家有大规模采购或调动‘金丝茜草’的迹象,很可能是他们动用秘道的前兆。我们要做的,不是拦截,而是确认和记录。”
“属下会安排最得力的人去做。”顾清风郑重承诺,随即又微微皱眉,“只是小姐,如此一来,‘霓裳’的新品可能会受到一些影响……”
“无妨。”苏挽月摆摆手,语气坚定,“与大局相比,‘霓裳’一时的得失算不了什么。况且,若能借此扳倒周家,扫清障碍,‘霓裳’未来的路只会更顺畅。记住,我们的首要目标,是抓住周家和北狄勾结的铁证,破坏他们的阴谋。”
“是!”顾清风心中凛然,对苏挽月的决断和魄力更为信服。
“另外,”苏挽月沉吟道,“石砚这次立了功,也该给他些历练。散布消息的事可以交给他,但要嘱咐他万分小心,绝不能暴露自身。事后,若此事成功,可适当让他接触一些更外围的联络工作。”
“小姐是想栽培他?”顾清风问道。
“嗯。”苏挽月微微颔首,“我们如今可用之人太少。他虽年少,但机灵、忠诚,是可造之材。乱世之中,人才比钱财更可贵。”
计议已定,顾清风便匆匆离去安排。苏挽月则回到书案前,开始起草给萧煜的密信。她需要将京中的最新情况、自己的计划以及可能需要萧煜在北疆配合的事项,清晰地传达过去。这封信,必须用最隐蔽的方式,以最快的速度送出。
接下来的几天,京城看似平静的水面下,暗流因苏挽月投下的这颗石子而悄然加速流动。
先是市井间开始流传“霓裳”为赶制贡品,急需“金丝茜草”却求购无门的消息,说得有鼻子有眼。接着,几家大染料行果然传出与“霓裳”派去的管事洽谈不顺的风声,有的抱怨“霓裳”压价太狠,有的则称对方要求过于严苛,交货期紧迫,难以满足。
这些消息,自然通过各种渠道,传到了密切关注苏挽月动向的周文博耳中。
周府书房内,周文博听着手下心腹的汇报,脸上阴晴不定。自从“云裳阁”垮台,家族生意一落千丈,他在容妃面前的地位也岌岌可危。桂嬷嬷带来的“釜底抽薪”计划,是他将功折罪的唯一机会,但风险极大,他一直提心吊胆。
此刻,听到苏挽月遇挫的消息,他心中先是闪过一丝快意,但随即又被疑虑取代:“消息可靠吗?会不会是那贱丫头故意放出的烟雾?”
心腹回道:“公子,我们的人仔细查过,消息来源很杂,不像是刻意散布。而且,‘霓裳’那边确实派了好几拨人去谈‘金丝茜草’的生意,都在染料行那里碰了钉子,据说那位苏小姐为此还发了好大的脾气。”
周文博眯起眼睛,手指敲着桌面。苏挽月发脾气?这倒是少见。看来北疆战事和京中压力,确实让她有些焦头烂额了。“金丝茜草”……他记得,江南舅舅那边,好像刚到了一批上好的货色,原本是准备用来打通宫里织造局关系的……
一个念头在他心中滋生:如果他能把这批“金丝茜草”弄到手,不仅能让苏挽月的贡品计划泡汤,狠狠打击“霓裳”,说不定还能借此机会,将舅舅那边通过秘道运来的另一批“要紧货物”(一批精良的狄刀,是北狄“贵客”带来的“样品”和“诚意”)一并神不知鬼不觉地运进来!既能讨好容妃和北狄,又能报复苏挽月,岂不是一举两得?
贪婪和急于翻盘的心理,逐渐压过了谨慎。周文博眼中闪过狠厉之色:“去,给我舅舅那边传信,就说京中急需那批‘金丝茜草’,让他想办法尽快运来!另外……告诉那边,这次的‘送货’路线,要按最隐蔽的来!”
他仿佛已经看到苏挽月功亏一篑时气急败坏的模样,嘴角勾起一抹阴冷的笑意。
苏挽月,这次看你还能如何嚣张!
而他不知道的是,他这只因为贪婪而伸出的手,正一步步地,落入苏挽月精心编织的罗网之中。
汀兰水榭内,苏挽月听着顾清风关于周家开始暗中联系江南染料商的情报,神色平静,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鱼,快要咬钩了。让我们的人,准备好收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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