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老！”
副官的身体猛地一颤，他几乎是本能地冲了上来，“不可！舰体受损超过百分之十五，源质干扰浓度是安全阈值的三百倍！强行启动‘神之泪’，能量回路会瞬间过载，我们……我们有极大的可能会在开火前就自我解体！”
他的话语充满了惊恐，每一个字都在颤抖。
这是自杀。
这是彻头彻尾的，疯狂的自杀行为！
鹰隼长老没有回头，他甚至没有看自己的副官一眼。
他只是伸出手，抚摸着面前冰冷的舷窗，感受着那从遥远地表传递而来的，让他灵魂都感到战栗的能量波动。
“解体？”他低声重复着这个词，嘴角竟扯出一丝扭曲的笑意，“如果不把那东西从地表上抹掉，我们连解体的资格都没有。”
恐惧。
前所未有的恐惧，已经彻底吞噬了这位议会长老最后的理智。
他数百年的高傲，诺亚城绝对的权威，在亲眼目睹那座水晶尖塔拔地而起时，就被砸得粉碎。
他现在只有一个念头。
摧毁它。
不惜一切代价。
“执行命令！”他发出了最后的咆哮，那咆哮中蕴含的疯狂，让整个舰桥的温度都仿佛下降了几分。
再无人敢劝阻。
在鹰隼长老猩红的注视下，操作员颤抖着手，按下了那个代表着毁灭的红色按钮。
嗡——
整艘“诺亚之傲”号，这艘代表着诺亚最高武力的天空要塞，发出了一声痛苦的呻吟。
舰体内部，无数管道和线路，因为承受不住这狂暴的能量涌动而接连爆开，火花四溅。
刺耳的警报声，此起彼伏，组成了一曲末日的交响。
在旗舰的最前端，那个被称为“神之泪”的巨大主炮口，一团毁灭性的白色光球，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凝聚。
……
方舟城，中央控制室。
“警告！检测到超规格能量反应！来源，诺亚旗舰‘诺亚之傲’！”
“能量等级正在指数级攀升！已突破我方所有防御武器的理论承受上限！”
“目标……锁定我方城市中心！”
技术员的尖叫，让控制室里刚刚因为战场暂时平息而稍稍缓和的气氛，瞬间跌入冰点。
疯狗和老枪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
“那群疯子！”疯狗一拳砸在控制台上，“他们想用主炮把整个盆地都轰平！”
林越没有说话。
他的全部心神，都集中在那座水晶尖塔上。
在诺亚旗舰开始充能的瞬间，这座刚刚从地底升起的庞大造物，也随之产生了剧烈的反应。
塔身那些流淌的幽蓝色光芒，开始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运转。
一道道肉眼可见的能量回路，在水晶塔壁上被点亮，从塔基一路向上，直冲塔顶。
整座尖塔，仿佛变成了一个巨大的能量放大器。
它在汇聚力量。
汇聚整个【远古文明核心能源枢纽】的力量。
而这一切力量的最终流向，只有一个。
零。
悬浮在半空的银发少女，身体被那股从尖塔传来的，已经浓郁到化为实质的幽蓝色能量彻底包裹。
她的身体，正在一点点变得透明。
她的血肉，她的骨骼，她的一切物质存在，都在这股庞大的，超越了理解的能量冲刷下，缓缓消解，重组，升华。
林越能感觉到，他与零之间那股若有若无的灵魂联系，正在变得前所未有的清晰。
但同时，他也感觉到，零的“人”性，正在飞速流逝。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浩瀚，古老，无悲无喜的“神”性。
【警告！目标个体‘零’正在发生不可逆的生命形态迁跃！】
【生命特征正在消失……能量化进程百分之九十……百分之九十五……】
【喂！宿主！你老婆快要变成一个纯能量体了！她是不是要飞升了啊？！】
系统的声音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
林越没有理会。
他只是伸出手，朝着那团刺目的光芒，一步步走去。
“零……”
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那片光芒的瞬间。
轰！
一道粗壮到足以贯穿天地的蓝色能量光柱，猛地从水晶尖塔的顶端爆发，冲天而起！
它撕裂了浓厚的云层，穿透了污浊的大气，在整个星球的天幕上，留下了一道久久不散的蓝色伤痕。
方舟城内，所有人都下意识地抬起了头，呆呆地看着这神迹般的一幕。
而控制室里。
那团包裹着零的光芒，也在这一刻，达到了顶峰。
她的身体，彻底消失了。
完全化作了一道纯粹的，由亿万光点组成的，人形的光影。
光影缓缓睁开了“眼睛”。
那里没有了金色的数据流，没有了往日的纯真与依赖。
那里只有一片深邃的，仿佛倒映着整个宇宙诞生与毁灭的，无尽星辰。
在这一刻，她不再是零。
她就是这片大地之下，那沉睡了亿万年的远古意志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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