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砚舟想要上前,却在她骤然举起昭明珏的动作下僵住。珏身流转的幽光映得她面容愈发苍白,像是笼罩着一层拒人千里的霜雾。“别过来。”她警告道,“我宁愿被蛊虫啃噬,也不愿再被你当作复活他人的筹码。八年枕边人,竟比不过一具白骨,一个人怎么可以把假装爱一个人演得这般像?”
雨声突然变得震耳欲聋,铜铃疯狂摇晃,发出刺耳的嗡鸣。顾砚舟望着她倔强的眉眼,突然想起无数个挑灯夜读古籍的夜晚,那时他满脑子都是苏晏殊的音容笑貌,却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会为另一个人如此慌乱无措。“思卿,我……”
“够了!”佩思卿打断他,昭明珏在掌心划出一道弧线,“你口口声声说不想失去,可你从一开始就没把我当作活生生的人。等你什么时候学会尊重一条生命,而不是把人当成工具,再来找我。”
话音未落,她猛地转身,绣着金线的裙摆扫过顾砚舟僵直的手背,留下一片冰凉。看着她消失在雨幕中的背影,顾砚舟攥紧了掌心的雨水。水痕顺着指缝滴落,混着地上的血水蜿蜒成河,仿佛是他破碎的执念在无声流淌。而廊下,只余铜铃在风雨中摇晃,诉说着无人倾听的叹息。
雨幕中,佩思卿的脚步越来越快,冰凉的雨水打在脸上,却不及心中的寒意彻骨。她攥着昭明珏的手微微发抖,那股熟悉的灵力波动透过掌心传来,却无法驱散满心的委屈与愤怒。
转过回廊,玄逸霄正撑着油纸伞等在那里,见她浑身湿透的模样,神色一紧,连忙上前将披风披在她身上。“发生何事了?”他皱眉问道,目光警惕地望向顾砚舟所在的方向。
佩思卿摇了摇头,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哽咽:“我没事,只是想静一静。”她抬眼望向灰暗的天空,雨水顺着睫毛滑落,“玄逸霄,你说这世间,真的有人可以为了一己之私,轻易践踏他人的生命吗?”
玄逸霄心中一沉,瞬间明白了什么。他轻叹一声,伸手轻轻拭去她脸上的雨水:“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如今蛊虫之乱已平,你该为自己而活。”
另一边,顾砚舟呆立在原地,任由雨水冲刷着全身。锁骨处的蛊纹隐隐作痛,却比不上心口传来的钝痛。他望着手中那半块绣着虎头的肚兜残片,上面的血迹早已干涸,如同他逝去的爱情。
“陛下,该回房换药了。”大太监王福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打破了寂静。顾砚舟缓缓转身,脚步虚浮地往寝殿走去。烛火摇曳的殿内,摆放着苏晏殊的画像,此刻却再也无法勾起他心中的波澜。
此后的日子里,皇宫恢复了表面的平静。顾砚舟每日处理政务,闲暇时便研读医书,试图找到彻底清除蛊毒的方法。他常常会在宫墙下驻足,望着天空发呆,那里仿佛还残留着佩思卿仰头看云的模样。
而佩思卿则整日待在藏书阁,翻阅着古老的典籍。她不再刻意躲避顾砚舟,但每次相遇,也只是淡淡行礼,便匆匆离去。顾砚舟想要靠近,却又害怕再次伤害到她,只能默默关注着她的一举一动。
这日,暴雨倾盆。顾砚舟站在窗前,望着雨中的庭院,忽然看见佩思卿撑着伞,怀中抱着一摞书,正准备前往藏书阁。他鬼使神差地拿起伞,快步追了出去。
“思卿!”他的声音在雨中响起。佩思卿顿住脚步,却没有回头。顾砚舟走到她身边,将伞倾向她的方向,自己的半边身子却暴露在雨中。“我……我找到了一本关于蛊毒的古籍,或许对你兄长的病情有帮助。”他将手中的书递过去,声音有些紧张。
佩思卿终于转过身,目光落在那本书上,犹豫片刻,伸手接过:“谢谢。”简短的两个字,却让顾砚舟心中泛起一丝希望。
就在这时,一阵狂风袭来,吹翻了佩思卿手中的伞。顾砚舟本能地伸手去护她,却不小心将她揽入怀中。两人皆是一僵,气氛瞬间变得微妙。
“对……对不起。”顾砚舟慌忙松开手,耳尖泛红。佩思卿后退一步,整理了下衣衫,神色恢复平静:“无碍。”她看了眼手中的书,“既如此,我便先去研究了。”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顾砚舟握紧了拳头。他知道,想要重新赢得她的信任,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但只要她还在身边,他便不愿放弃。雨依旧在下,却似乎没有之前那般冰冷了。
此后半月,顾砚舟总在佩思卿途经之处“偶遇”。有时捧着新摘的白梅,有时带着御膳房新制的桂花糕,却始终不敢越过三步之距。佩思卿瞧着他欲言又止的模样,心中酸涩更甚——这人从前能将算计藏进八年的温柔,如今笨拙的讨好倒显得格外刺眼。
这日深夜,藏书阁烛火摇曳。佩思卿揉着发酸的脖颈,忽闻窗外传来压抑的咳嗽声。她掀开竹帘,只见顾砚舟倚着廊柱,指缝间渗出黑血,锁骨处的蛊纹正泛着诡异的红光。
“你在这守了多久?”佩思卿握紧昭明珏,却不自觉取了帕子想上前,又生生止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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