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浩凑近了苏牧：“谁啊？女的吧？肯定是个女的。”
苏牧没推开他，只是默默把酒杯里的最后一口啤酒喝完，没承认，也没否认。
江澈微微挑眉，没想到他也是有软肋的，看样子还是为情所困，不过他不是个喜欢刨根问底的人，特别是对别人的私事。
兄弟之间，想说的时候自然会说，不想说，问了也白问。
王浩嘿嘿一笑：“我就说嘛，你这种人，看着冷冰冰的，心里肯定藏着个小太阳！”
苏牧没理会他那傻憨憨的模样，只是安静的转着手里的空酒杯，杯壁上凝结的水珠顺着他的指尖滑落。
灯笼的红光映在他脸上，让他那双总是很沉静的眼睛里似乎也漾开了一点波澜。
王浩见苏牧不说话，好奇心被放大了无数倍：“哎，说说呗，哥们儿，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什么样的姑娘能把你拿下啊？温柔的，还是活泼的？”
苏牧抬眼看了他一下，眼神淡淡的没什么情绪，让王浩莫名闭上了嘴。
江澈看气氛有点僵，伸手拿过一串烤肉递给王浩：“吃你的吧，话怎么那么多。”
王浩悻悻接过烤串，一边啃一边嘟囔：“问问怎么了，都是兄弟……”
就在这时，苏牧突然开口了，声音有点飘忽：“她不温柔。”
江澈和王浩同时愣住，齐刷刷看向他。
苏牧的视线没有焦点，像是透过眼前的喧闹夜景，看到了很远的地方，思绪也飘回了那个蝉鸣不止的夏天。
高二那年，苏牧刚转学到京市一中。
他天生性子冷，不爱说话，加上一心只扑在篮球上，对周围的一切都漠不关心。
在荷尔蒙过剩的高中校园里，他就像一个绝缘体，自动屏蔽了所有的喧闹和骚动。
直到他遇见——夏知遥。
第一次见面，是在学校后面的小巷子里，那天他训练结束得晚，抄近路回家。
刚拐进巷子，就看到几个穿着外校校服的男生把一个戴眼镜的瘦弱男生堵在墙角。
“小子，听说你物理竞赛拿了第一？挺牛啊？借哥哥几个钱花花？”领头的不良学生拍着眼镜男的脸，一脸不怀好意。
苏牧不是个爱管闲事的人，皱了皱眉，脚步没停，打算走到巷口就报警，犯不着亲自掺和。
“我说几位，霸凌同学可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儿啊。”清脆的声音带着股懒劲儿，从巷子口飘进来。
苏牧脚步一顿，回头就看见了一个女生单肩挎着书包，嘴里叼着根棒棒糖，慢悠悠晃进来。
她穿着和苏牧一样的校服，但裙摆被她改短了，露出两条笔直修长的腿，上衣的下摆在腰间系了个结，露出一小截又白又细的腰。
夕阳的余晖给她镀上了一层金边，马尾辫随着她的步伐一甩一甩的，张扬肆意，浑身上下透着没规矩的野劲儿。
是夏知遥。
苏牧转学第一天就听说过她，一中大姐大，人美路子野，跆拳道黑带，打架贼狠，没人敢惹。
那仨外校的显然也听过她的名声，脸色变了变，仗着人多硬撑：“夏知遥，这事儿跟你没关系，少管闲事！”
“闲事？” 夏知遥把棒棒糖从嘴里拿出来，用糖球那头指着他们，挑眉笑了：“在一中的地盘上，欺负我的校友，你说跟我有关系没？”
“你别太狂！我们三个人！”
“三个？” 夏知遥笑了一声，那笑容又甜又野：“都不够我热身的，现在立刻马上滚，不然...我怕你们明天就得坐着轮椅去上学了。”
那几个人被她的气场镇住了，面面相觑，一时间竟不敢动手。
苏牧站在一旁，看着那个只到自己胸口身形纤细的女孩，用最轻松的语气说着最狠的话，他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僵持中，为首那个恼羞成怒，骂了句脏话，挥着拳头就朝夏知遥冲了过去。
苏牧的心提了一下，下意识往前迈了一步。
可他还没来得及动，就看到夏知遥不闪不避，侧身躲过拳头的同时，一个干脆利落的高抬腿侧踢，精准踢在了那人的下巴上。
“砰”的一声闷响。
那小子直接摔在地上，疼得直哼哼，半天爬不起来。
剩下俩吓得脸都白了，夏知遥活动了一下脚腕，把棒棒糖重新塞回嘴里，歪着头看着他们，笑得人畜无害：“还有谁想试试？”
俩人赶紧扶起地上的同伙，屁滚尿流跑了，连句狠话都没敢留。
巷子里恢复了安静。
夏知遥走到那个吓傻了的眼镜男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以后再有人欺负你，就报我名字，听见没？”
眼镜男愣愣的点了点头。
“行了，回家吧。”夏知遥挥了挥手，像赶苍蝇一样。
眼镜男如蒙大赦，赶紧一溜烟跑了。
巷子里就剩他们俩，夏知遥才转过身，看向从头到尾都在围观的苏牧，她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目光落在他拿着的篮球上，眼睛亮了一下。
“喂。”她朝他走了过来，步子迈得很大，懒散又漫不经心：“你叫什么？”
苏牧没说话，只是看着她。
“长得还挺人模狗样的。”夏知遥走到他面前，仰着头看他，嘴里的棒棒糖随着她说话的动作一动一动的：“篮球打得怎么样？”
苏牧依旧沉默。
夏知遥也不在意，自顾自的说：“我叫夏知遥，以后在学校我罩着你啊。”
说完，她冲他眨了眨眼，那双眼睛像藏着星星的夜空，亮得惊人，然后，她就那么与他擦肩而过，哼着不成调的歌走出了巷子。
苏牧站在原地，空气中还残留着她身上淡淡的，像柠檬又像某种花的香味，以及……棒棒糖的甜味。
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刚才迈出去的那只脚，有些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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