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宇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微微撑起身子,伸手将滑落些许的锦被向上拉了拉,细心地盖住蔡琰裸露的雪肩,动作自然而体贴。做完这个,他才重新躺好,将蔡琰更紧地搂住,仿佛要从她身上汲取温暖和力量。他的目光不再带有戏谑,而是变得深沉、冷静,如同幽潭,倒映着帐顶朦胧的光影。
“昭姬,”他开口,声音恢复了平日的沉稳,带着一种剖析时局的冷静,“你可知,陛下为何如此忌惮于我,甚至不惜冒险行此等事?”
蔡琰静静地依偎着他,轻轻摇头,发丝摩挲着他的下颌,带来细微的痒意。她没有插话,只是用眼神鼓励他继续说下去。
简宇的目光似乎穿透了锦帐,望向了未央宫的方向。“陛下年少时便被董卓扶持上位,形同傀儡,受尽屈辱。那种性命操于他人之手、朝不保夕的恐惧,早已刻入骨髓。”他缓缓道来,语气中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理解,而非单纯的愤怒,“如今他渐长,自然渴望收回权柄,做一回真正的天下之主。这是人之常情,亦是帝王本能。”
他顿了顿,感受到蔡琰的倾听,继续冷静地分析:“而我,简宇,在他眼中,与当年的董卓何异?或许手段更温和,给予的尊荣更多,但本质上,仍是那个架空了他、让他感到窒息和威胁的权臣。他将精力放在了政治上,自然会对权力的缺失感到分外敏感。我越是展现能力,掌控朝局,平定四方,他对我的恐惧和敌意便越深。因为我的存在,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他并非真正的主宰。”
蔡琰微微颔首,简宇的这番分析,与她平日观察思索的结果不谋而合。天子的不安与反抗,根源在于权力旁落的巨大不安全感,以及那段不堪回首的傀儡经历所留下的深刻创伤。
“所以,”简宇的声音压低了些,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要解开这个死结,硬碰硬,像对付董承那样来一个杀一个,并非上策。那样只会加深仇恨,激起更强烈的反弹,且永无宁日。陛下一次不成,总会暗中积蓄力量,等待下一次机会。我们防得了一时,防不了一世。”
他的手臂紧了紧,将蔡琰往怀里带了带,仿佛在确认某种真实的存在。“我要做的,不是与他争夺那虚无缥缈的‘忠诚’或‘理解’,而是从根本上,消磨他的斗志,瓦解他的威胁。”
说到这里,简宇的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那是一种政治家精准算计的光芒。“我要让他逐渐明白,也让他身边的那些人看清楚,反抗是徒劳的,甚至是有害的。但同时,我又不会像董卓那般粗暴,我会给他足够的尊荣和安逸,让他沉溺其中。”
他微微侧头,嘴唇几乎贴着蔡琰的额角,气息温热地吐露着真正的计划:“我会让他‘忙’起来,但不是忙於政事、权谋。我会寻些风雅之事,修书、礼乐、祭祀,甚至……为他广选淑女,充实后宫。让他沉浸在享乐与虚名之中,让他身边的宦官、宫妃,为了争宠夺利而内斗不休。朝政大事,自有我与子扬、公达等一众臣工处理妥当,天下只会越来越太平,百姓只会越来越安居乐业。”
“久而久之,”简宇的嘴角勾起一抹冷峻而自信的弧度,“当他发现,不去争权,不仅能保全性命、享受富贵,甚至还能博得一个‘圣天子垂拱而治’的美名时;当他习惯了安逸,习惯了将繁琐的朝政交由我等处理,自己只需在恰当的时候盖印用玺时;当他身边的诱惑和内部争斗,消耗掉他本就不多的精力和雄心时……他自然就会明白,做一个‘老实听话’的傀儡,远比做一个提心吊胆、时刻想着夺权却可能万劫不复的‘真龙天子’,要舒服得多。”
他的话语清晰而冷静,如同在陈述一个即将实施的蓝图。这不是一时冲动的狠话,而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更为高明也更为长远的策略。不流血,不废立,却要在无声无息中,磨去一位年轻天子最后的爪牙和心气,让他心甘情愿地待在黄金铸就的牢笼里。
锦帐内,烛光摇曳。简宇的话语如同冰冷的雨点,敲打在蔡琰的心湖上,激起圈圈复杂的涟漪。她没有立刻回应,只是将脸颊更深地埋进简宇的胸膛,仿佛要汲取那坚实心跳所带来的力量,去面对这残酷而必然的现实。
夫君……终究还是将这话,明明白白地说出来了。蔡琰闭着眼,长长的睫毛如蝶翼般微微颤动。这一刻,她心中涌起的并非惊骇,而是一种尘埃落定的恍然,甚至……有一丝隐秘的释然。这个问题如同悬在头顶的利剑,她知道它终将落下。如今剑已落下,反而让她不必再时时悬心猜测。
她的思绪飘远了,飘向了那个曾经在她心中象征着秩序与荣耀的“汉室”。幼时,父亲蔡邕握着她的手,在弥漫着书卷气息的家中,一笔一划地教导她书写“忠孝节义”。那时的汉室,是巍峨的未央宫,是庄严的礼乐,是父亲和士大夫口中不容置疑的正统。她曾真心相信,并愿意为之奉献才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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