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起头,浑浊的眼睛里闪过决绝:“南阳是老臣故乡,盐务平稳,茶马道支线也在境内,可控可察!若有失,老臣与这后生…… 同罪!”
柴荣死死盯着殿下的两抹红。
陈琅额角的血,王朴唇边的血,像两簇烧得正旺的火,灼得他眼睛生疼。他见过无数臣子表忠心,却从未见过这样惨烈的赌 —— 一个赌上九族,一个赌上残躯,只为一个虚无缥缈的 “胜算”。
他的手指捏紧了朱笔,笔尖的朱砂红得像血。
符彦卿的万匹战马,赵匡胤的纲船火油,北汉的铁骑,空匮的国库…… 这些石头压得他喘不过气。王朴说得对,已无万全之法。
“南阳……” 柴荣低声重复,这个地名在舌尖滚过,带着莫名的重量。
他想起王朴年轻时在南阳读书的样子,想起那里盛产的井盐,想起去年御史在南阳 “坠河” 的案子…… 那里确实是块试刀的好地方。
“准。”
一个字,像从牙缝里挤出来,却带着金铁交鸣的脆响。
柴荣提起朱笔,在密折上 “南阳府试办” 几字旁,重重画了个红圈。朱砂浸透纸页,像滴在雪地里的血。
“王朴,” 他的声音沉得像深潭,“你全权督办。陈琅……”
他的目光落在那个血脸年轻人身上:“权度支推官,随行协理。募银七成补军马,三成购粮。”
顿了顿,帝王的声音里淬了冰:“若有半分差池 —— 提头来见。”
“臣(草民)领旨!”
两人同时叩首,额头撞地的闷响,在空旷的大殿里回荡,像为这场豪赌敲响的第一声鼓。
陈琅退下时,额角的血已经结痂。他回头望了一眼龙椅,柴荣正低头看着那份画了红圈的密折,烛火在帝王脸上投下深深的阴影,看不真切情绪。
但他知道,从这一刻起,他的命,王朴的命,还有南阳府的风云,都被系在了那纸 “盐引期货” 上。
殿外的雨停了,天边泛起一丝鱼肚白。陈琅摸了摸额角的伤疤,那里还在发烫。
这道疤,是他以命搏国运的印。
而南阳,将是这枚印落下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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