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琅的目光猛地撞上那朱砂狼头,瞳孔骤然收缩。他想起三天前从秦州押解来的盐枭,那人临死前啐了口血:“你们用盐引抢我们的钱,契丹人用刀抢你们的命 —— 都一样!” 此刻,那话像烙铁一样烫在他心口。
“钱到了,” 陈琅的声音比银铤还冷,“刀还在磨。”
话音未落,银库外突然传来撕心裂肺的喊叫:“八百里加急!——”
一个浑身是雪的驿卒连滚带爬冲进枢密院,甲胄上的冰碴子掉在金砖上,碎成星子。他举着的军报被血浸透了大半,那是从易州军寨一路染上来的:“皮室军三万!尽是铁甲骑兵!幽云汉民被驱着修烽燧,稍有迟缓就被马踏成泥!”
第二个驿卒扑倒在台阶上,手里的军报沾着冻硬的鼻涕:“镇州三城…… 粮秣只够三日!士兵冻得拉不开弓,伤兵在营里哭,没药没布……”
第三个驿卒的声音带着哭腔,军报上的字迹被泪水泡得发涨:“耶律休哥…… 烧了桑干河驿道!边民往南逃,被骑兵追着砍…… 尸身堵了河道!”
银库里的喧嚣瞬间死寂。力夫们举着铁钩僵在原地,监库官的鞭子掉在地上,连铜钱滚落的声音都停了。只有火把在风里摇晃,把所有人的影子拉得扭曲如鬼。
就在这时,银库深处突然传来匠人一声低呼。更换新图的老匠人挪开旧布防图时,发现墙壁上竟刻着一行字!紫檀色的颜料渗进砖缝,笔画遒劲得像勒马的缰绳:
“引尽西南血,熔金铸吴钩。”
是王朴的字!
陈琅猛地抬头,这行字像道惊雷劈进他脑海 —— 西南的血养出了这百万贯,如今,该用这金铜熔成刺穿契丹铁甲的刀了!
他攥紧手里的军报,“皮室军三万” 的字样突然与符清漪银箔上的火器图重叠 —— 那些通过盐马令运走的铅料、硫磺,会不会就在这三万铁骑的营里?
“呵……” 陈琅低笑一声,笑声里带着冰碴。他猛地将军报撕碎,纸屑在掌心碾成粉末,混着指甲缝里的尘土。
“来人!” 他的吼声撞在银库四壁,激起回声如雷,“以王相钧令!除北库军需官外,其余人等 —— 滚出去!”
“哐当!”
沉重的铁门从内侧撞上,门闩落下的巨响,如同战鼓擂动。门外,争抢财富的喧嚣被隔绝;门内,只有冰冷的金银山,映着陈琅如淬火般的眼神。
舆图上的狼头在火光下狰狞毕露,而那行 “熔金铸吴钩” 的刻字,正随着铜钱的共振,发出细微的嗡鸣,像在为即将到来的血战,奏响第一声号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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