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空间跃迁的颠簸与扭曲感尚未完全平息,“雷牙号”便如同被巨浪抛出的残骸,猛地从虚空中跌撞而出。舰体各处传来令人牙酸的金属呻吟,过载的引擎冒着缕缕青烟,护盾光芒黯淡到了极点,仿佛下一刻就会彻底熄灭。
“报告损伤情况!”雷罡的声音带着嘶哑,紧紧抓住控制台稳住身形。
“主引擎受损率45%,次级推进器离线!护盾能量剩余7%,正在缓慢恢复!舰体结构多处应力性损伤,生命维持系统波动……”林婉儿快速汇报着坏消息,脸色苍白,“我们……我们几乎半残了。”
更糟糕的是,艾莎的扫描结果显示,他们身处一片完全陌生的星域,星图数据库中没有丝毫记录。四周是更加浓郁、几乎化不开的枯萎能量迷雾,能见度极低,连远处的星辰都难以观测。
“我们……逃到哪里了?”苏茹扶着虚弱的青璎,担忧地问道。
“不清楚,但肯定还在枯萎星渊深处,甚至……可能更深入了。”赵奎看着外面死寂的迷雾,声音沉重。
残月星舰那“终极抹除”的恐怖威势,以及建木遗迹最后悲壮的守护,依旧历历在目。劫后余生的庆幸,迅速被更深沉的无力感和对未知环境的恐惧所取代。
张小凡抹去嘴角的血迹,强行压下体内翻腾的气血。强行支撑混沌壁障,又经历高负荷跃迁,他的消耗是众人中最大的。但他眼神中的坚定却未曾动摇。
“我们还活着,这就是希望。”他环视众人,声音沉稳,“遗迹前辈用最后的力量为我们争取了生机,我们不能辜负。”
他的目光落在青璎身上。此刻的青璎,虽然虚弱,但那双翡翠般的眸子却燃烧着前所未有的火焰。得知族群覆灭的真相,背负起寻找“生命源核”的责任,让她迅速褪去了初醒时的迷茫与脆弱。
“我能感觉到……”青璎轻声开口,眉心的青金符文闪烁着微光,她伸出手指,指向迷雾深处的一个方向,“那边……有非常微弱的……同源呼唤。不是悲伤,不是死寂……是一种……沉睡的、等待苏醒的生机。”
这个发现让众人精神一振!
在如此绝境中,任何一点积极的线索都如同救命稻草。
“距离多远?能确定是什么吗?”雷罡急切问道。
青璎摇了摇头:“很遥远,非常微弱,像是隔着无数层纱幔。但那种呼唤很纯粹,与遗迹的悲壮和星云的沉寂都不同。”
“有可能是‘生命源核’吗?”林婉儿充满期待。
“不确定,但值得一探。”张小凡做出决定,“‘雷牙号’需要紧急维修。艾莎,扫描附近区域,寻找相对稳定、可以临时停泊的地点。林婉儿,优先修复推进系统和基础护盾。”
“明白!”
在艾莎的引导下,“雷牙号”拖着残躯,在枯萎迷雾中艰难地航行了小半日,终于找到了一块巨大的、相对完整的死寂行星碎片。碎片表面地势崎岖,有一个天然的、如同峡谷般的凹陷,可以一定程度上遮蔽舰体。
将“雷牙号”小心翼翼地驶入峡谷停稳,众人立刻投入到紧张的维修工作中。林婉儿带领工程师争分夺秒地更换受损部件,艾莎则全力辅助系统重启和校准。苏茹运用生命法则,加速着伤员(主要是之前对抗引力乱流和跃迁震荡中受创的佣兵)的恢复。柳如烟负责警戒,寂灭剑意如同最敏锐的雷达,扫描着迷雾中的任何异动。
张小凡和青璎则来到了峡谷边缘的一处高地。张小凡需要尽快恢复力量,而青璎则需要更专注地感应那遥远的呼唤。
张小凡盘膝坐下,混沌之力缓缓运转,开始汲取周围虚空中稀薄的能量。然而,枯萎星渊的能量充斥着死寂与终结之意,对于需要演化万法的混沌而言,如同毒药。他不得不耗费更多的心神,先将这些能量中的“枯萎”特性剥离、净化,才能转化为己用,效率极低。
但他没有急躁,心神沉入体内那方混沌星云,观摩着其生灭运转,对混沌之力的理解在这种极端环境下反而有了一丝精进。他意识到,混沌并非只能包容“生”,亦需理解“死”,真正的混沌,当是生死轮回、有无相生的统一。
另一边,青璎静立凝神,眉心的青金符文与脚下的死寂大地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她不再抗拒这片土地的悲伤,而是尝试着去理解、去共鸣。她将自身精纯的生命气息,如同最轻柔的雨丝,缓缓融入脚下这片枯萎的行星碎片。
起初,生命气息如同石沉大海。但青璎没有放弃,她回想着“星云之心”的温暖,回想着苏茹青霖的生机,将那份对生命的挚爱与守护之意,融入气息之中。
渐渐地,奇迹发生了。
在她生命气息持续滋养的那一小片区域,坚硬、灰败、毫无生机的岩石地面,竟然……软化了!一丝极其微弱的、几乎难以察觉的湿意渗透出来!紧接着,一点比针尖还要细小的嫩绿,顽强地顶开了石壳,颤巍巍地探出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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