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衍真人的目光平和，却仿佛能洞穿虚妄，直指本源。他打量着张小凡，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以他化神期的修为，竟有些看不透眼前这个年轻人的深浅。对方气息内敛，似与周围天地融为一体，但隐隐透出的那股渊深与厚重，却让他都感到一丝心悸。尤其是方才那轻描淡写便制服天衍宗弟子的手段，绝非普通元婴修士所能为。
“晚辈张小凡，一介散修，见过星衍前辈。”张小凡不卑不亢，拱手行礼。他并未隐瞒姓名，到了此地，再化名已无必要。
“散修？”星衍真人眉梢微挑，显然不太相信。如此人物，怎可能是无根浮萍般的散修？不过他并未深究，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尤其是在这大劫将至的关头，实力才是硬道理。他颔首道：“张道友不必多礼。方才之事，多谢出手，避免了一场无谓的冲突。”
他目光转向苏茹，语气温和了些：“茹儿，你与张道友相识？”
苏茹连忙道：“回禀师叔，在南疆时，张大哥曾多次出手相助，救过弟子性命。”她言语间对张小凡的推崇与亲近之意，毫不掩饰。
星衍真人微微点头，眼中了然，看向张小凡的目光更多了几分善意。能得苏茹如此推崇，且实力非凡，此子值得结交。
然而，站在星衍真人身侧的那位元婴后期青年，脸色却不易察觉地阴沉了几分。他上前一步，对张小凡拱了拱手，语气看似客气，却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锋芒：“在下玉衡子，星辰阁执事。张道友修为高深，令人佩服。不知张道友此次前来北境，是代表何方势力？还是独自前来助阵？”
这话问得有些尖锐，隐含打探来历与立场的意味。玉衡子目光灼灼，尤其在看到苏茹对张小凡那毫不设防的亲近姿态时，心中那股不快更甚。他追求苏茹在星辰阁内并非秘密，此刻见突然冒出个实力不俗、又与苏茹关系匪浅的“张大哥”，自然心生警惕与排斥。
张小凡如何听不出他话中的机锋，神色依旧平淡：“并无代表，独身前来，略尽绵力而已。”
玉衡子还想再说什么，星衍真人却轻轻抬手制止了他，目光再次投向张小凡，带着一丝凝重：“张道友，恕老夫冒昧，你身上似乎……缠绕着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既有我道门正法之浩然，又有一丝若有若无的……寂灭之意，甚至还有某种更深沉古老的东西。不知……”
他身为化神修士，灵觉敏锐，已然察觉到了张小凡体内力量的复杂与特殊，尤其是那丝被混沌之力包裹、源自葬神山金龙与虚无本源的气息，虽然极其隐晦，却让他本能地感到不凡。
张小凡心知瞒不过这等人物，但也无需全盘托出，便斟酌道：“前辈慧眼。晚辈机缘巧合，曾于南疆葬神山得遇一些上古遗泽，也遭遇过‘虚无’力量的侵蚀，幸得脱身，故气息难免有些驳杂。”
“葬神山？虚无侵蚀？”星衍真人闻言，脸色顿时严肃起来。周围几位星辰阁弟子，包括玉衡子，也都露出惊容。葬神山是南疆禁地，凶名在外，而能从那等地方带着“虚无侵蚀”的经历活着出来，本身就已说明了很多问题。
“看来张道友经历非凡。”星衍真人语气更加郑重了几分，“关于那‘虚无’，道友可知更多详情？尤其是其力量特性与弱点？这对于我们即将面对的战斗，至关重要。”
张小凡正欲开口，突然，整个营地猛地一震！
呜——！
一声低沉、苍凉、仿佛来自远古洪荒的号角声，毫无征兆地响彻天地！这号角声并非由营地任何一处发出，而是源自冰原的深处，带着一种穿透灵魂的力量，让所有听到的修士，无论修为高低，皆是一阵心神摇曳！
紧接着，营地最外围的防御光幕猛地爆发出刺眼的光芒，发出不堪重负的嗡鸣！肉眼可见的，远处的冰原尽头，那铅灰色的天空与纯白大地相接之处，一片浓郁得化不开的、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黑暗”，如同涨潮般，开始缓缓向着营地方向蔓延而来！
黑暗所过之处，连空间都仿佛在扭曲、坍缩，极致的寒冷与死寂气息，如同实质的海啸，先一步冲击着营地的防御！
“敌袭！虚无之潮前锋到了！各就各位！”星衍真人脸色剧变，再也顾不得询问，厉声喝道，身形一闪，已出现在营地城墙之上。
整个联军营地瞬间沸腾！无数道流光冲天而起，奔向各自的防御岗位。肃杀与紧张的气氛瞬间提升到了顶点！
玉衡子深深看了张小凡一眼，眼神复杂，随即也化作星光掠向城墙。
苏茹看向张小凡，眼中带着一丝担忧与坚定：“张大哥……”
张小凡望向那如同灭世巨浪般缓缓推进的黑暗潮汐，感受着其中远比葬神山更加纯粹、更加磅礴的虚无之力，眼神锐利如刀。
“走吧，去看看这所谓的‘虚无之潮’，究竟有何能耐。”
他一步踏出，身影已出现在高高的冰墙之上，与星衍真人、玉衡子等人并肩而立，直面那席卷而来的、仿佛要淹没整个世界的黑暗。
真正的考验，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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