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骨沙海，名副其实。
放眼望去，唯有连绵不绝、如同凝固波涛般的沙丘，在蚀月之夜后恢复清冷的月光下，呈现出一种死寂的银灰。没有植被，没有水源，甚至连风都仿佛在此地失去了活力，只余下令人窒息的沉闷。空气中弥漫着细小的、带着微弱腐蚀性的沙尘，以及一种深入骨髓的荒芜与时光沉淀的苍凉气息。
张小凡收敛了所有气息，如同沙粒般融入环境，在起伏的沙丘间无声潜行。他的混沌神识如同最精密的雷达，以自身为中心，呈扇形向前方扫描，牢牢锁定着那股间歇性搏动的“归寂”波动源头。
越是深入，环境越发诡异。脚下的沙地时而变得异常坚硬，仿佛踩在化石之上；时而又会突然塌陷，露出下方被掩埋的、巨大无比的森白骨骸——那是上古巨人或其他未知巨兽的遗骸，无声地诉说着此地曾经的惨烈。
空气中残留的能量碎片也充满了混乱与暴戾，偶尔甚至会引发小范围的空间扭曲或时间流速的异常。张小凡不得不更加小心，混沌之气在周身流转，化解着那些无形的侵蚀与干扰。
行进了约莫半日，那股“归寂”波动变得清晰起来。它源自一片巨大的、如同被陨星撞击形成的环形沙谷底部。沙谷中央，并非想象中的祭坛或建筑，而是一个不断缓慢旋转的、直径约十丈的灰色漩涡。
漩涡无声无息，没有散发出强大的能量威压，却给人一种极度危险的感觉。它仿佛能吞噬光线，连月光照到附近都发生了扭曲、黯淡。漩涡周围的沙地，呈现出一种诡异的玻璃化质感，时间在那里仿佛凝固了，连沙粒都保持着被某种极致力量瞬间冲击后的飞溅姿态，万年不变。
“时空扭曲的痕迹……好强的寂灭道则……”张小凡潜伏在沙谷边缘，眼神无比凝重。这个灰色漩涡，绝非自然形成，而是某种强大力量撕裂、扭曲了时空后留下的“伤疤”，其中蕴含的“归寂”意蕴精纯而恐怖，远超他之前接触过的任何寂灭力量。
这很可能就是“归寂之痕”的一处重要显化！
他尝试将神识探入漩涡，却发现神识在靠近漩涡边缘时，就仿佛陷入了粘稠的泥沼，速度变得极其缓慢，并且被一股冰冷的力量不断消磨、分解。
不能贸然进入。 张小凡立刻做出判断。这漩涡内部的时间流速和空间结构恐怕已经完全混乱，即便是他，在没有摸清规律前闯入，也凶多吉少。
他绕着沙谷边缘小心移动，从不同角度观察着灰色漩涡，同时全力催动混沌元神，解析着漩涡散发出的波动规律与周围的时空道痕。
渐渐地，他发现了些许端倪。这个漩涡并非稳定存在，其旋转速度和散发的波动强度，随着天空中三轮明月的位置发生着极其细微的、但确实存在的周期性变化。在某个特定时刻，漩涡的边缘似乎会变得稍微“稀薄”一丝。
或许可以利用这个规律…… 张小凡心中思忖。他需要更近的距离，更细致的观察。
他如同壁虎般，悄无声息地滑下沙谷内壁，尽量避开那些玻璃化的危险区域，朝着漩涡缓缓靠近。
越是靠近，那股源自灵魂深处的冰冷与排斥感就越发强烈。仿佛有一个无形的意志在警告他，此地是生命的禁区，是万物的终点。
就在他距离漩涡不足百丈，准备寻找一个更佳的观测点时，异变陡生！
他脚下的一片看似普通的沙地猛地塌陷，露出下方一个被掩埋了不知多少岁月的巨人头骨！那头骨眼眶中，两团幽蓝色的、如同鬼火般的灵魂残焰骤然亮起，锁定了他！
与此同时，周围沙地中，接二连三地探出由苍白骨骼拼接而成的骸骨手臂，带着浓郁的死亡气息，抓向他的脚踝！更远处，一些巨大的、残缺的巨人骨骸仿佛被无形的线牵引，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空洞的眼窝齐刷刷地“看”向张小凡！
是上古巨人残留的守护机制？还是被“归寂之痕”侵蚀后产生的亡灵？
来不及细想，攻击已至！
那些骸骨手臂力量奇大，且带着一股冻结灵魂的寒意。站起来的巨人骨骸虽然动作迟缓，但每一步都地动山摇，挥出的骨爪带着撕裂空间的尖啸。
张小凡身形如电，在密集的攻击中穿梭闪避。他没有动用大威力的混沌神通，以免引起更大动静或破坏此地脆弱的时空结构。他并指如剑，混沌之气凝聚于指尖，化作无坚不摧的灰色剑罡，精准地点在那些骸骨手臂的关节连接处，或是巨人骨骸的能量节点上。
嗤！嗤！嗤！
骸骨手臂应声而断，化作骨粉消散。巨人骨骸被点中节点后，动作骤然僵直，然后轰然倒塌，重新变回一堆枯骨。
然而，这些亡灵仿佛无穷无尽，不断从沙地之下涌出。尤其是那头骨眼中的灵魂残焰，散发出强大的精神冲击，试图冻结他的思维。
“麻烦。”张小凡眉头微蹙。他不想纠缠，必须尽快摆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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