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苍老而威严的声音如同实质的重锤，敲击在每一个生灵的心头。战场上的厮杀声、爆炸声、战歌声，在这一刻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所有目光，无论是恐惧、敬畏还是绝望，都不由自主地投向了兽人大营深处。
空间如同水波般荡漾，一个身影缓缓自虚空中踏步而出。
他并非想象中肌肉虬结的巨汉，反而身形有些佝偻，穿着一件陈旧却纤尘不染的灰色麻布长袍，手中拄着一根看似普通的木质手杖。他的面容布满皱纹，如同干涸的土地，一双眼睛却如同蕴藏着浩瀚星空的深渊，平静，古老，漠然。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看似行将就木的老兽人，他周身散发出的气息，却让整个银月防线的魔法结界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光线在他周围扭曲，法则似乎都在向他臣服！
碎星者·格罗姆！兽人王庭的传奇萨满，活过了不知多少岁月的古老存在，其实力深不可测，早已超脱了寻常部落之争，若非此次精灵族元气大伤，且涉及某些更深层的图谋，他绝不会轻易现身。
他的目光扫过战场，在挣扎起身的蕾欧娜身上停留了一瞬，微微摇头，随即落在了张小凡身上。
“异数。”格罗姆的声音平淡无波，却带着一种宣判般的意味，“你的存在，干扰了命运的轨迹。当被修正。”
他没有询问，没有警告，只是简单地陈述了一个结论。仿佛张小凡的生死，早已在他一言之中。
话音未落，他轻轻抬起了那根木质手杖，对着银月防线的方向，随意一点。
没有咒语吟唱，没有能量汇聚。
但就在他手杖点出的瞬间，张小凡瞳孔骤然收缩！他感受到了一股远超墟灵“道染”的、更加根本、更加恐怖的法则力量！那不是覆盖，也不是侵蚀，而是……否定！
以格罗姆手杖所指之处为起点，前方数百丈范围内的一切——焦黑的土地、破碎的兵器、死去的尸体、残存的魔法灵光、甚至包括那一片“空间”本身——其“存在”的概念，正在被强行从根源上“否定”、“抹除”！
那片区域如同被橡皮擦抹去的画作，迅速变得透明、虚幻，最终……彻底消失！不是毁灭后的废墟，而是仿佛那里从来就空无一物，连“虚无”这个概念都变得模糊！
这不是攻击，而是……裁定！以自身之道，裁定一片区域“不应存在”！
“小心！”月祭司艾莉丝在王庭通过水晶球看到这一幕，发出凄厉的警示，但她知道，任何常规的防御在这种力量面前都毫无意义。
奥莱恩、格罗夫等人更是目眦欲裂，却连靠近那片区域都做不到，一种源自生命本能的恐惧让他们僵立在原地。
张小凡首当其冲！他感觉自己连同周身的混沌领域，都成为了被“否定”的目标！一种前所未有的危机感笼罩全身，比面对墟灵时更加致命！这老兽人的力量，已然触及了此界法则的某种核心权限！
不能硬抗！也无法完全规避！
电光火石之间，张小凡做出了决断。他猛地将周身混沌归墟之力收缩至极致，全部凝聚于识海那一点包容了“有无”的核心之光中，同时，引动了融合在混沌核心内的、属于精灵王凯兰崔尔牺牲时留下的那团“传承之火”！
“混沌……归藏！”
他低喝一声，整个人的气息瞬间从这片天地间“消失”了！并非隐身或空间跳跃，而是将自身的一切存在痕迹、能量波动、乃至与世界的因果联系，都暂时“藏”入了那一点混沌核心之中，藏入了那代表了“薪火相传”、“希望不灭”的传承意志之内！
格罗姆那“否定”一切的法则之力，如同无形的潮水般掠过张小凡原本所在的位置。
那片空间彻底化为绝对的“空无”，连概念都不存。
然而，当那法则之力扫过之后，在那片“空无”区域的边缘，一点微尘般的、蕴含着不屈生机与混沌意韵的光芒，顽强地、违反一切常理地，重新亮起。
光芒迅速扩大，张小凡的身影再次由虚化实，脸色苍白如纸，嘴角溢出一缕混沌色的血液，气息紊乱不堪。他虽然凭借混沌归藏之术，险之又险地避开了被直接“否定”抹除的结局，但那股力量的余波，依旧对他的混沌道基造成了不小的冲击。
格罗姆那古井无波的眼中，终于闪过一丝极淡的讶异。“竟能避开‘存在裁定’……异数，果然名不虚传。”
他并未再次出手，似乎一击未能建功，便失了兴趣，或者……有所顾忌。他目光转向曦光城的方向，仿佛穿透了层层空间，看到了王庭之中的月祭司艾莉丝。
“精灵族，气数已尽。交出‘起源之种’，可保尔等残族延续。”他的声音如同天道律令，回荡在天地之间。
“起源之种？”艾莉丝脸色剧变，那是精灵族传承自生命古树、关乎种族起源的最大秘密，就连大部分精灵长老都未必知晓，这老兽人如何得知？! 他发动战争的目的，果然不止是领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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