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穗把那粒谷放进鹿皮囊,扣好皮绳,脚踩在翻过的土上,留下一个浅坑。她刚直起身,眼角扫到东沟角地边缘的垄沟有些不对——三株刚补种的?子苗歪在地上,断口齐整,像是被人用指甲掐断的。
她没喊人,蹲下去,手指顺着断苗周围的土划了一圈。泥土松动,有踩压的痕迹,印子浅,方向朝荒坡。她抬头看了看天,日头刚过中线,村里人该在吃饭,田里没人走动。
阿禾提着空陶罐从沟那边绕过来,看见麦穗蹲着,也停下脚步。
“苗断了。”麦穗说,“不是风刮的。”
阿禾放下罐子,半跪下来,伸手摸了摸断口:“像是掐的。”
“不止一株。”麦穗指着垄外,“脚印往坡上去了,走得急,但没跑。”
阿禾皱眉:“谁会干这个?”
“想知道。”麦穗站起来,拍了拍手,“从今晚起,子时,你我轮着来。你前半夜,我后半夜,别声张。”
阿禾点头,顺手把断苗捡起来,放进袖袋:“我去拿新苗补上,就说风刮倒的。”
麦穗嗯了一声,转身往村里走。路过刘嫂家田头,刘嫂正蹲着拔草,抬头看了她一眼,又低头继续。麦穗没停,脚步也没慢。
当天夜里,阿禾守到三更,没见人影。第二天夜里,麦穗蹲在沟边草窝里,盯到天亮,也没动静。第三夜,两人换了位置,还是什么都没看见。
第四天夜里,阿禾带了囡囡一起。两人藏在沟坎后头,半个身子埋在土里。快到子时,远处传来窸窣声。两个黑影从村西方向摸过来,手里都拿着短棍,低着头,贴着田垄走。
她们靠近东沟角地,其中一个弯腰去拔一株苗的根,另一个盯着四周。阿禾刚要起身,囡囡一把按住她肩膀。
那两人听见动静,猛地抬头,棍子一扬,转身就跑。跑得急,其中一人绊了一下,袖子撕开一道口子,半截粗麻布条挂在草尖上。
阿禾没追。等她们跑远,才慢慢爬过去,把那布条捡起来,捏在手里。
天亮后,麦穗在自家后院晾席上摊开布条,对着日头看。经纬粗,捻线紧,是村里老织机出的货。她又翻出自己存的一小块麻布边角,比了比,线头对得上。
“是咱村的。”她说。
阿禾坐在小凳子上,手里捏着炭笔,在陶片上记:“昨夜子时三刻,两人,蒙面,持棍,欲拔根。惊走,留布条。走向村西。”
“村里这几天有外人来过吗?”麦穗问。
“没有。”阿禾摇头,“胡商没来,县里也没人下村。”
麦穗把布条收进袖袋:“那就不是外人。”
阿禾抬头:“你是说……有人串通?”
麦穗没答,只说:“从今天起,别再用口令交接。改陶哨,一声起,两声回。换班不碰面。”
阿禾点头:“还要继续守?”
“守。”麦穗说,“但换个法子。她们不来,我们就引。”
当天下午,麦穗让囡囡在田边架起火堆,说是夜里驱狐。又让几个孩子轮流敲梆子,声音断断续续,像是有人巡夜。
晚上,她和阿禾都没去。天刚黑,就回了屋,吹了灯。
半夜,麦穗悄悄起身,披上外衣,从后窗翻出去,贴着墙根绕到东沟。阿禾已经在沟坎后等着。
两人蹲着,盯了两个时辰。快到三更,远处传来脚步声,比前几夜轻,但人数多了。
四个黑影,排成一列,从村西走来。走到火堆前,停了一下。其中一个蹲下,伸手探了探火堆余烬,又抬头看了看田里。
她们没进田,转身走了。
麦穗没动。等她们走远,才和阿禾慢慢跟上去。一直跟到村西废弃窑洞外,看见四人分两路,一路往北,一路往南,各自回了村。
第二天一早,麦穗让阿禾在角地边缘挖了个浅坑,铺上细沙,盖一层薄草,伪装成自然地面。又在旁边埋了半截旧陶片,露出一点边角,像是不小心落下的。
当晚,她和阿禾没守。第三天清晨,麦穗第一个到田里。
沙坑上的草被踩塌了,下面露出四道脚印,深浅不一,但都穿着旧履。印子朝西,一路延伸,直通废弃窑洞方向。
阿禾蹲下来看:“四个人,都从这边走的。”
麦穗点头:“记下来。”
阿禾掏出陶片,刻上:**四人,旧履,走向窑洞。**
麦穗把沙坑重新盖好:“现在知道她们来过,但不知道是谁。得再逼一步。”
阿禾问:“怎么逼?”
“让她们觉得,我们没发现。”
当天,麦穗照常安排农活,分种子,记工分,跟谁都没提脚印的事。晚上,她还特意让阿禾在村口说:“昨夜火堆烧得好,狐子没来,田里也安稳。”
这话传出去后,村里安静了两天。
第三天中午,麦穗去祠堂取饭。赵王氏正在蒸祭饼,灶火旺,屋里热。她看见麦穗进来,手上的动作没停。
“听说东沟那边夜里闹狐?”她头也不抬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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