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穗接过镰刀,插进门板缝隙里撬了撬,果然有根木楔已经移位。她掏出随身带着的石锤,一锤一锤重新敲实。
雨停了,风却没歇。远处村庄的屋顶冒起炊烟,鸡叫声隐约传来。
麦穗直起身,抹了把脸,望向整条堤坝。二十多人还在忙碌,有人挑土,有人运木料,动作不再慌乱,反倒有种说不出的整齐。
她把手里的石锤递给囡囡:“拿好,一会儿还得用。”
囡囡双手接过,紧紧攥住锤柄,指节发白。
麦穗往前走了几步,站在昨夜溃口的位置,脚下泥土松软,但已被层层压实。她低头看着自己的影子映在积水里,摇晃着,却不曾断裂。
里正这时睁开眼,望着她的背影,嘴唇微动,终究没再说话。
麦穗忽然弯腰,从泥里拾起一样东西——是半截烧焦的木片,上面似乎刻着字迹,又被雨水泡得模糊不清。她翻来一看,隐约认出是个“灶”字。
她没多想,顺手塞进鹿皮囊。
远处传来孩童奔跑的脚步声,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举着碗跑来,碗里盛着热腾腾的粟米粥。
“娘让我送来的!”孩子气喘吁吁,“她说……今早的工分算双份!”
麦穗接过碗,温热透过陶壁传到掌心。她喝了一口,米粒熬得软烂,舌尖尝到一丝甜味。
她把碗递还给孩子:“跟你娘说,下午教她们做蒸饼,记得留酵头。”
孩子点头跑了。
麦穗站在原地,望着他小小的身影跃过田埂,消失在村道拐角。
她转头看向堤坝另一侧,新铺的草皮已经开始吸水,几株野蒿从裂缝里钻出来,嫩绿得扎眼。
她抬起手,想去扶一下鬓边散落的头发,却发现手指冻得发麻,连簪子都握不稳。
这时,里正慢慢站起身,拄着铜杖往回走。经过她身边时,脚步顿了顿。
“明年春耕……”他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若是再遇大雨,你还肯管?”
麦穗没立刻回答。她盯着脚下那片被踩实的泥土,良久,才开口。
“只要地还在,人还在,我就管。”
里正没再说话,一步一步朝祠堂方向走去,背影佝偻,铜杖在地上划出一道长长的印子。
麦穗没看他走远,只低头看了看自己沾满泥浆的脚,那双草鞋早就烂了底,脚趾从破洞里露出来,沾着湿草和黑泥。
她动了动脚趾,试着活动了一下发僵的腿。
然后,她弯腰捡起一根断木棍,在地上划出一道笔直的线。
“从这儿起,”她对身旁的囡囡说,“咱们把堤坝往西延三十步。土不够就去北坡取,树根要留着,防塌。”
囡囡点点头,把石锤放在她手边。
麦穗握紧木棍,正要再画第二道线,忽然听见远处一阵骚动。
几个巡逻的青壮从村口方向狂奔而来,领头那人脸色煞白,边跑边喊:
“北岭冒烟了!是狼烟!有马队往这边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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