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话语冰冷、刻薄,将刚刚经历生死考验后残存的一丝人性联结撕得粉碎,将血淋淋的丛林法则拍在每个人脸上。
“所以,” 荆岳站起身,短刃在他指尖灵活地转了一圈,寒光闪烁,“我的合作方式很简单——有价值,就暂时利用。没价值,就抛弃。或者……在成为威胁之前,清除掉。”
他这话语中蕴含的意味,让肖雅倒吸一口凉气,秦武的拳头握得咯咯作响,眼镜男几乎要再次瘫软下去。
而林默,在荆岳说出“清除掉”三个字的时候,心脏猛地一缩。
就在那一瞬间,一种极其怪异的感觉毫无征兆地攫住了他!
并非来自外界,而是源于他的颅内。仿佛有一根无形的、冰冷的针,猝不及防地刺入他的听觉神经,或者更深层的地方。伴随着这根“针”的刺入,荆岳那冰冷清晰的嗓音,突然扭曲了一下,像是信号不良的收音机,掺杂进了一丝极其细微、却尖锐刺耳的“杂音”。
那杂音无法用任何已知的声音来形容,它不是噪音,更像是一种……概念性的“不谐和”。如同完美的几何图形上出现了一道无法忽略的裂纹,如同和谐乐章中混入了一个绝对错误的音符。这“不谐和感”直接作用于林默的认知层面,带来一种强烈的、生理性的排斥和恶心。
与此同时,一股剧烈的、如同被铁箍紧紧勒住般的疼痛,在他的头颅内部炸开!这疼痛来得如此猛烈,让他眼前瞬间一黑,几乎站立不稳,下意识地伸手扶住了旁边的餐桌,才没有摔倒。
“林默?” 肖雅最先发现他的异常,惊呼出声。
秦武也立刻注意到了,暂时放下对荆岳的怒火,关切地看向林默。
荆岳的眼睛微微眯起,审视着突然脸色煞白、额头瞬间渗出冷汗的林默,眼神中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疑惑。
那诡异的“不谐和音”和剧烈的头痛,如同潮水般,来得快,去得也快。短短一两秒后,杂音消失了,头痛也迅速减弱,变成一种沉闷的、持续的钝痛,盘踞在他的太阳穴后方。
但那种强烈的认知感却留了下来——荆岳在说谎!
并非指他所说的“合作方式”是假的,荆岳毫无疑问正是那么想的,也是那么做的。而是在他说出“清除掉”这三个字,或者说,在他表达这个“清除”意图的瞬间,有一种更深层的、与他冰冷话语不完全一致的……东西,被林默捕捉到了。
那是什么?林默无法准确描述。不是具体的谎言,更像是一种意图上的…偏差?或者…隐藏?荆岳的杀意是真实的,但在那杀意之下,似乎还隐藏着别的目的,与他此刻宣称的纯粹“清除累赘”的逻辑,存在着某种微妙的、难以言喻的矛盾。
这感觉玄而又玄,毫无逻辑依据,就像是溺水者在濒死时产生的幻觉。然而,结合刚才那诡异的颅内杂音和剧烈头痛,林默无法将其简单地归结为错觉。
是精神压力过大导致的幻听和偏头痛?还是……别的什么?
他想起了在教室面对第一个规则时,那种超越常理的冷静和分析力;想起了在走廊面对画像时,那种对危险的提前感知;想起了发现餐盘编号时,那种近乎本能的专注和敏锐……
难道……
一个荒谬却又在眼下环境中显得并非完全不可能的念头,如同黑暗中划过的闪电,照亮了林默混乱的思绪。
难道这种诡异的“听”出不谐之音的能力,以及伴随而来的头痛,是在这种极端生死压力下,被激发出的某种……“潜能”?就像秦武那异于常人的力量和反应,就像零那神秘的直觉?
规则怪谈,超自然现象,那么,出现超乎常理的个人能力,似乎也……并非不可能?
“我……没事。” 林默强忍着脑中残余的钝痛,松开扶着餐桌的手,站直身体。他脸色依旧有些苍白,但眼神却变得更加深邃,他看向荆岳的目光里,多了一丝前所未有的审视和警惕。
他无法确定自己这刚刚萌芽的、代价巨大的“能力”究竟是什么,又能做到什么。更无法确定荆岳那冰冷话语下隐藏的究竟是什么。
但他知道,从现在起,他不能只相信耳朵听到的,眼睛看到的。在这个谎言与真实被恶意扭曲的地方,他必须依赖这来自生命最深处、伴随着痛苦的警示之音。
“看来有人身体不适。” 荆岳将林默的反应尽收眼底,虽然不解其因,但并不妨碍他做出判断。他扯了扯嘴角,那弧度依旧冰冷,“弱者连适应环境都如此艰难。我的提议不变,合作,基于价值。如果你们能证明自己的价值,我不介意暂时同行。如果证明不了……”
他没有再说下去,但那未尽的威胁,比任何言语都更具分量。
他不再理会众人,转身,如同融入阴影的猎豹,悄无声息地走向食堂的另一侧出口,消失在昏暗的光线中。
留下林默、秦武、肖雅和眼镜男,以及一片更加凝重和充满猜疑的空气。
林默按着依旧隐隐作痛的太阳穴,望着荆岳消失的方向,心中波澜起伏。
真言……回响?
他无声地咀嚼着这个突然闯入脑海的词语。
听见……真实之下的不谐?
这究竟是恩赐,还是另一种形态的诅咒?
他不知道。
他只知道,在这深渊般的回廊里,生存的游戏,刚刚进入了更复杂、也更危险的层面。而他所要面对的,不仅仅是无处不在的死亡规则,还有身边这位心思难测、言语中藏着更深“不谐之音”的……“同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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