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都,铁砧堡,元老院议事厅。
阿拉斯托尔·凯恩那份措辞激烈、证据直指的弹劾函,如同一块投入死水潭的巨石,激起了层层涟漪,最终演变成席卷整个权力中心的惊涛骇浪。
诺顿·黑水侯爵脸色铁青地站在被质询席上,面对元老们或审视、或怀疑、或幸灾乐祸的目光,他极力维持着表面的镇定,声音却带着压抑不住的怒火:
“污蔑!这是赤裸裸的污蔑!阿拉斯托尔·凯恩守土不利,致使北境门户洞开,引来未知强敌!如今为了推卸责任,转移视线,竟不惜构陷同僚!所谓的‘证据’,不过是战场上的零星之物,如何能证明是我黑水家族所为?至于调动私军,更是无稽之谈!我乃奉大皇子殿下密令,协防西部要隘,以防骸骨王座声东击西!”
他巧妙地将矛头引回凯恩家族的“失职”,并抬出了大皇子莱昂内尔作为挡箭牌。
端坐主位的大皇子莱昂内尔眉头微皱,他确实曾要求各大家族加强戒备,但诺顿的“协防”细节他并未过多过问。此刻被当众提及,他虽不悦,但为了维护王室权威和自身主导的西部战略,他沉声开口道:“北境遭袭,确需彻查。但当下首要之务,是评估威胁,巩固防线。内部无端猜忌,只会削弱王国力量。”
“无端猜忌?”三皇子卡斯珀优雅地转动着手中的权戒,声音平和却带着锋刃,“皇兄,诺顿侯爵私军调动路线偏离西部是实,与灰烬祭司接触过密也是实。阿拉斯托尔伯爵于前线浴血奋战,几乎付出家族继承人与首席客卿的代价才暂时稳住局势,其忠心与牺牲,岂容置疑?若此时不肃清内部,厘清权责,如何能合力对外?难道要等敌人里应外合,洞穿我国门吗?”
他话语中的“里应外合”四字,如同毒刺,让不少中立元老的神色都发生了变化。
二公主塞勒斯蒂娅适时开口,她的声音如同清泉,试图缓和剑拔弩张的气氛:“大哥,三弟,争执无益。北境出现的‘静滞’现象,以及那只被暂停的未知生物,其规则层面的意义远超一次常规入侵。苏客卿的力量,丽莎小姐的状态,都关乎王国未来应对‘灵潮枯竭’的可能。我认为,当务之急,是派遣由王室、元老院及秘法之眼专家组成的联合调查团,前往寒霜堡,一是评估威胁,二是提供援助,三是……深入了解这种前所未有的规则力量。”
她的提议,看似中立,实则将焦点重新拉回了苏和那神秘的静滞规则上,并为秘法之眼的正式介入铺平了道路。这既符合她一贯对知识与规则的关注,也无形中支持了卡斯珀强调苏价值的立场。
议事厅内争论不休,支持凯恩家族严惩黑水的声音与为黑水辩护、指责凯恩家族夸大其词的声音激烈碰撞。国王高居王座,沉默不语,深邃的目光扫过全场,无人能窥知其意。
最终,在激烈的博弈后,元老院达成了暂时的、脆弱的妥协:
1. 成立特别调查团,赴北境核实情况,由二公主塞勒斯蒂娅领队,成员包括元老院代表、王室医师及……收到寒霜堡“数据邀请”后主动请缨的秘法之眼高级研究员。
2. 黑水侯爵诺顿暂停其于元老院及军务院的一切职务,接受内部审查,其私军调动即刻停止,接受王室监管。
3. 三皇子卡斯珀负责统筹对北境的一切支援事宜。
4. 大皇子莱昂内尔继续专注于西部主线防御。
这个结果,对凯恩家族而言,是一次惨胜。诺顿·黑水权力被暂时架空,但并未被彻底打倒。而王室的力量,也将以“调查”和“援助”的名义,更深入地介入北境。
……
寒霜堡,密室。
苏的意识,仿佛漂浮在一片无边无际的灰色海洋深处。这里没有时间,没有空间,只有无数破碎的、闪烁着静滞符文的灵魂碎片,如同星尘般缓慢飘荡。这是他与变异规则种子深度连接、又强行引导其力量后,灵魂被迫进入的某种 “深度静滞修复” 状态。
在外界看来他昏迷不醒,但在意识深处,他正以一种前所未有的视角,“观察”并“理解”着自身破碎的灵魂和那源自“静滞核心”的本源规则。
他“看”到了灵魂裂痕处缠绕不去的“灰烬之引”,它们如同黑色的藤蔓,试图阻挠碎片的重新聚合。他也“看”到了来自丽莎体内那颗种子的力量残留,它们如同冰冷的胶质,既在帮助稳定碎片,也带来了那份极致的“死寂”意蕴。
更奇妙的是,他隐约感知到了外界那片被静滞的“冥饕”所散发的、庞大的“吞噬”规则信息。两种极致的规则(静滞/死寂 vs 吞噬/活性)在他的意识空间内形成了微妙的投影和对峙。
在这种绝对宁静又充满规则信息的环境下,苏的灵魂碎片开始不是简单的修复,而是如同被无形的织机牵引,开始进行一种本能的、更契合“规则编织者”本质的……重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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