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平之的身影在剑光中变得模糊、扭曲,如同水中的倒影被瞬间搅碎。他并非直进直退,而是以一种极其诡异、违背常理的轨迹移动。足尖点地,无声无息,身体时而如风中弱柳般飘忽不定,时而如毒蝎反噬般骤然转折。剑光并非大开大合,而是细碎、绵密、阴毒,专走偏锋,每一剑都指向最刁钻、最令人意想不到的角度——咽喉、肋下、手腕、脚踝……仿佛毒蛇在阴影中无声无息地游走,窥视着猎物最脆弱的所在,下一刻便要闪电般噬咬。
那剑光中蕴含的并非雄浑的力量,而是一种极致浓缩的阴狠与毒辣,一种为了达到目的不惜一切、甚至自毁根基的疯狂意志!剑风掠过,带起的不是劲风,而是一股深入骨髓的阴冷,仿佛能冻结血液。
十个小太监看得目瞪口呆,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他们握着沉重的铁剑,只觉得自己的手腕僵硬得如同木雕泥塑,别说模仿那鬼魅般的速度与角度,仅仅是看着那诡异的剑路,都感到一阵头晕目眩,胃里翻江倒海。小禄子脸色惨白,握着剑的手抖得更加厉害,冰冷的汗水瞬间浸透了内衫。他从未见过如此邪异、如此令人心胆俱裂的剑法!那根本不是为了比武切磋,而是为了最彻底、最高效的杀戮!那剑光中的阴毒气息,让他恍惚间仿佛看到了地狱的入口。
林平之的身影骤然凝定,青芒敛去,长剑斜指地面,仿佛刚才那惊心动魄的一幕从未发生。他面色如常,只有那双眼睛,在收势的瞬间,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空洞和更深沉的戾气。他缓缓扫过十个面无人色、几乎站立不稳的年轻太监。
“练。”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如同判官的朱笔落下,“先练到形似。练到你们忘记自己还有手有脚,只剩下这把剑。半个月后达不到要求就切掉一根左手指。一个月后达不到要求就消失”。
十个小太监如遭雷击,巨大的恐惧和茫然之后,只剩下机械的服从。他们开始笨拙地、近乎可笑地模仿记忆中那鬼魅般的一剑。沉重的铁剑在他们手中挥舞,毫无章法,破空声沉重而拖沓,姿势扭曲变形,如同提线木偶在拙劣地表演。剑尖常常不听使唤地指向地面,或者差点伤及同伴。汗水很快浸透了他们灰蓝色的衣衫,混合着恐惧的冷汗,狼狈不堪。
林平之如同一尊冰冷的石像,立在场边。他的目光锐利如刀,精准地切割着每一个动作的瑕疵。
“手腕!软得像面条!要毒!要快!”他对着一个动作迟缓的太监厉喝,声音不大,却像鞭子抽在心上。
“腰!死木头吗?转!像蛇一样!”他猛地一脚踹在小安子的后腰,力道不轻。小安子闷哼一声,向前踉跄几步,差点扑倒在地,脸上瞬间失去血色,却不敢有丝毫停顿,咬着牙,更加拼命地扭动身体,试图模仿那“蛇”的姿态,动作愈发怪异扭曲。
“角度!眼睛瞎了?要害在阳关穴!刺这里!”林平之的指尖如电,倏地点在小禄子握剑的手腕内侧一个穴位上。一股尖锐的酸麻剧痛瞬间席卷小禄子的手臂,他痛呼出声,手中的铁剑“哐当”一声掉落在冰冷的青石板上。他惊恐地看着林平之,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捡起来!”林平之的声音没有丝毫温度,“继续练”。
小禄子浑身一颤,几乎是扑倒在地,用那只剧痛麻痹的手,狼狈地抓起沉重的铁剑,不顾手腕钻心的疼,再次奋力抬起,剑尖颤抖着,指向记忆中的“阳关穴”位置。汗水、泪水混合着屈辱,在他稚嫩的脸上肆意横流。他和其他人一样,在这阴冷的校场里,在邪异剑法的重压和林平之冷酷目光的逼视下,渐渐变成了一具具只知道挥剑的、麻木的机器。每一次抬起沉重的铁剑,每一次扭曲身体模仿那非人的角度,都像是在剥去一层属于“人”的皮肉。
日复一日,校场中只余下铁剑破空的沉重风声、粗重的喘息、林平之冰冷短促的呵斥,以及肉体撞击青石板的闷响。那诡异阴毒的剑招,正以一种近乎残忍的方式,一点点刻入十个年轻灵魂的深处,如同烙印。
校场中央,十名太监如同被抽去了魂魄的木偶,依旧保持着古怪的姿势僵立着。汗水早已在夜风中干涸,在他们灰蓝色的衣衫上留下一圈圈深色的盐渍。长时间的机械重复和巨大的精神压力,几乎榨干了他们最后一丝力气。小禄子握着沉重的铁剑,手臂早已失去知觉,只是麻木地维持着那个“刺喉”的动作。他眼神空洞地望着前方高墙模糊的轮廓,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平日里那鬼魅般的青色剑光在意识深处反复闪烁、切割。饥饿和疲惫像两条冰冷的蛇,缠绕着他的五脏六腑。小安子站在他旁边不远,身体几不可察地摇晃着,眼皮沉重得如同坠了铅块,每一次眨眼都异常艰难,仿佛下一秒就要栽倒在地。林平之看着场中十个摇摇欲坠的身影,看着他们空洞的眼神和麻木的姿态,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眼底深处掠过一丝极淡的、近乎满意的冷光。这种麻木,正是他需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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