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金疮药,他们只能将随身携带的、几种勉强认得出的止血草药放在嘴里胡乱嚼碎,混合着唾液和泪水,哆嗦着敷在那恐怖的伤口上,再用稍微干净些的布条,一圈一圈,如同包裹易碎瓷器般,将韩破军的胸膛和碎裂的双臂勉强固定、包裹起来。
整个过程,所有人都屏息凝神,看着那微弱的气息在伯长鼻腔间艰难维系,看着那敷上去的草药很快被渗出的血水浸透……
每一个人的心,都像被放在炭火上反复炙烤。
“不行!这里不能待了!”王老五强忍着巨大的悲痛,独眼中闪烁着最后一丝理智的光芒,“吕布虽走,董卓的追兵随时会到!我们必须立刻离开!找个安全的地方,让伯长静养!”
“可是伯长他……”韩六看着担架上气息奄奄的韩破军,这个铁打的汉子,眼泪终于忍不住混着血水滚落。
“抬着走!”王老五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狠绝,“就是用肩膀扛,用手抬,用牙叼!也得把狼王带走!别忘了伯长说过的话!我们是狼!狼王倒了,崽子们就算爬,也得把王拖回巢穴!”
他的话,如同最后一剂强心针,注入了在场每一个绝望的狼崽子心中。
“对!抬着伯长走!”
“绝不丢下伯长!”
“老子这条命是伯长的!跟狗日的拼了!”
残存的三百多名核心老卒,在这一刻,爆发出了一种超越肉体极限的凝聚力。他们迅速行动起来。
有人拆下尚未完全损坏的营帐支柱和门板,用绳索、甚至撕扯下的衣襟布条,飞快地绑扎成一个简陋却相对稳固的担架。
有人将身上最后一点干净的水集中起来,小心地滴入韩破军干裂的嘴唇。
韩六亲自挑选了十六名伤势最轻、体格最壮的士卒,分为两组,轮流抬担架。他嘶哑着,如同受伤的狼王发出最后的低吼:“抬担架的,给老子听好了!你们的命,现在和伯长绑在一起!就算累死,爬着走,也不能让伯长再受一点颠簸!其他人,护卫左右,眼睛放亮,耳朵竖起来!我们现在,经不起任何风吹草动!”
“是!”
没有时间悲伤,没有时间恐惧。唯一的念头,就是带着他们的王,活下去!
三百多人,护卫着中央那副承载着他们所有希望与未来的沉重担架,如同一条沉默而悲壮的血色洪流,从被吕布轰碎的、如同巨兽咧开大嘴的关门缺口处,艰难地涌出,一头扎进了关外那片未知的、充满危险的黑暗荒野。
夜色浓重,山路崎岖。
担架每一次微小的颠簸,都让韩破军伤口渗出的鲜血更多一分,都让抬担架的士卒心如刀割,牙关咬碎。他们尽量放轻脚步,用尽全身力气保持着担架的平稳,汗水、血水混合在一起,从他们扭曲的脸颊滑落。
没有人抱怨,没有人掉队。一双双在黑暗中闪烁的眼睛里,只剩下忠诚与守护。
韩六和王老五一左一右,如同最警惕的头狼,护卫在担架旁。他们手中的钢刀握得死紧,目光如同鹰隼,不断扫视着道路两侧每一个可能藏匿危险的黑影。他们知道,现在的狼群,脆弱得不堪一击。
不知走了多久,天际隐隐泛起一丝微光,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
“水……潼关……杀……”担架上,韩破军再次发出极其微弱的、破碎的呓语。
“水!快!”韩六急忙低吼,一个水囊递过来,里面只剩下最后几口浑浊的泥水。他小心翼翼地、一点点滴入韩破军口中,大部分顺着嘴角流走,只有极少部分被无意识地咽下。
看着这一幕,所有目睹的士卒,眼眶瞬间红了,他们死死咬着牙,将那份撕心裂肺的悲恸,化作支撑自己走下去的最后力量。
“停下!原地休整一刻钟!”王老五看着队伍已经达到极限的状态,嘶哑着下令。再不休息,不用敌人,他们自己就会垮掉。
队伍立刻瘫倒在一片相对背风的乱石后面,如同搁浅的鱼,大口喘息,连动一根手指的力气都快没有了。
就在这时!
前方负责探路的斥候,连滚带爬地冲了回来,脸上毫无血色,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惊惶:
“六哥!五爷!前面……前面山口!有五六十个土匪,堵住了路!看……看样子是闻到腥味了!”
所有人的心,瞬间沉入了无底冰窟!
刚离虎口,又遇饿狼?!
韩六猛地站起身,因极度疲惫和悲伤而佝偻的身躯瞬间挺得笔直,他眼中爆射出骇人的、如同濒死野兽般的凶光,一把抓起染血的环首刀,声音如同从地狱深处传来,带着无尽的杀意和决绝:
“狗娘养的……敢挡狼王的路……”
“兄弟们!抄家伙!”
狼王垂死,群狼泣血!前有恶匪拦路,后有追兵未卜,这支忠诚的狼群,能否守护他们的王,杀出一条绝境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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