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巨响从巷子深处传来,震得当铺的窗棂都在颤抖。紧接着是玻璃碎裂的声音,清脆得像是某种信号。我手中的毛笔一顿,墨汁在账本上洇开一团黑渍。
又怎么了?我皱眉抬头,看向门外渐暗的天色。
沈晦的身影从阴影中浮现,银发在暮色中泛着冷光。他的脸色比平时更加阴沉:东街的镜妖暴走了,正在砸店铺。
西巷的灯笼精也在闹,玄夜不知何时倚在了门框上,黑袍与阴影融为一体,把半条街的灯都点成了鬼火色。
两人说完,视线在空中短暂相接,又同时别开脸。空气中仿佛有无形的火花迸溅。
我放下毛笔,揉了揉太阳穴:你们俩去处理一下?
我一个人就够了。沈晦冷声道,月光长枪已在手中凝聚。
玄夜讥讽地勾起嘴角,上次谁差点被镜妖困在幻境里?要不是我路过,某人现在还在照镜子呢。
沈晦的银眸瞬间结冰:那是因为——
够了!我一巴掌拍在桌上,震得茶杯跳了起来,要么一起去,要么我让胡离把你们的糗事编成歌谣唱给整条街听。我指了指后院,她最近新学了琵琶,正愁没素材。
沉默在当铺里蔓延。胡离适时地从厨房探出头,九条尾巴愉快地摇晃着,手里还真抱着一把不知从哪弄来的琵琶。
沈晦:……走。
玄夜: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门,背影僵硬得像两块木板。我叹了口气,转向正在偷笑的胡离:你跟去看看,别让他们把整条街拆了。
胡离点点头,轻巧地翻上屋顶,几个起落就消失在暮色中。
我坐回柜台前,继续整理账本,却怎么也静不下心来。自从上次从镜中世界回来后,沈晦和玄夜之间的关系变得更加微妙。表面上依旧针锋相对,但偶尔会流露出一种诡异的默契——就像两头被迫共处的狼,一边龇牙咧嘴,一边又不得不合作捕猎。
约莫一小时后,三人回来了。准确地说,是胡离拖着两个挂彩的家伙回来了。
沈晦的袖口被烧焦了一块,露出里面泛红的手臂;玄夜更惨,半边头发都结了一层冰霜,黑袍下摆被撕成了布条。胡离走在中间,一手拽着一个,活像牵着两个闹别扭的孩子。
镜妖解决了,沈晦硬邦邦地说,挣脱胡离的手,它只是想念它破碎的那面镜子。
灯笼精也安分了,玄夜甩了甩结冰的头发,冰碴子簌簌落下,它以为中元节到了,想给孤魂野鬼照个路。
我挑眉:合作得不错?
没有合作。
各打各的。
两人同时开口,又同时闭嘴。胡离在一旁捂嘴偷笑,被沈晦瞪了一眼。
具体说说?我饶有兴趣地支着下巴。
胡离抢着回答:可精彩了!沈晦先用月光结界困住镜妖,玄夜就用影缚术定住灯笼精。然后镜妖发狂要自爆,玄夜就——
胡离。沈晦警告地看了她一眼。
——就用影子把爆炸引到了天上!胡离完全无视威胁,手舞足蹈地比划着,然后灯笼精想跑,沈晦一个月光锁链——
玄夜突然伸手,一把捂住她的嘴:闭嘴,狐狸。
胡离挣扎着两声,尾巴炸成了蒲公英。我忍不住笑出声,换来两个男人恼羞成怒的瞪视。
行了行了,我摆摆手,先去处理下伤口吧。胡离,去拿药箱。
胡离挣脱玄夜的手,做了个鬼脸跑开了。沈晦和玄夜各自找了张凳子坐下,中间隔着一张桌子,像是楚河汉界。
深夜,当铺刚要打烊,苏挽慌慌张张飘了进来,灵体因为惊恐而不断闪烁:阿七!不好了!城隍庙那边的游魂全跑出来了!
我手中的门闩掉在地上:怎么回事?
好像是……苏挽怯怯地看了眼沈晦,夜游神大人的结界被什么东西撞破了。
沈晦脸色骤变,转身就往外冲。玄夜却突然闪身挡在门前:等等。
让开。沈晦的声音冷得能结冰。
你一个人补不了那个结界,玄夜难得严肃,噬念兽干的。
沈晦的脚步顿住了。我心头一紧——噬念兽是专吃执念的凶兽,通常只在无间渊附近活动。它出现在这里,意味着……
归墟镜的封印松动了,玄夜看向我,黑眸中闪过一丝红光,你的剪刀感应到的。
我连忙掏出断剪,果然感受到一阵异常的震动。那些血丝般的纹路此刻变成了暗红色,像是被什么刺激了一样微微蠕动。
沈晦沉默片刻,突然对玄夜说:联手?
玄夜勾唇,露出一个玩味的笑容:求我?
……爱来不来。沈晦转身就要走。
等等!我一把拽住他的袖子,一起去。
城隍庙外的景象比想象中还要混乱。上百游魂在街上游荡,有的抱头痛哭,有的仰天狂笑,有的只是茫然地原地转圈。阴气浓得几乎凝成实质,呼吸间都是腐朽的味道。
而更远处,一只形似黑豹、却长着六只眼睛的巨兽正贪婪地吞噬着游魂们的执念。它的每只眼睛都泛着不同的光,对应着七情六欲。被它盯上的游魂会瞬间僵住,然后从体内抽出一缕缕彩色的雾气——那是他们的执念,他们的记忆,他们存在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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