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我这寒窗十载…又算什么…我这满腔抱负…又该置于何地…”他泣不成声。
“文章千古事,得失寸心知。”我平静道,“功名如过眼云烟,文章风骨却可长存。你既舍不下这文字,不如典当了对那‘功名’的执妄,换得灵台清明,或许…反而能为你这些心血之作,寻得一二真正的知音。”
柳文渊猛地抬起头,泪眼模糊:“知音?…可我…我已是一缕孤魂…”
“魂灵亦可托梦,亦可感应。”我取出一张特制的、可用于承载文思执念的“留青笺”,“将你未完之篇、未尽之思,留于此笺。他日若有缘人入住那间客房,心有所感,或能在梦中得你指引,续完篇章,使其不致湮灭。如此,你的心血得以传承,执念亦可消解。如何?”
这并非彻底解脱,却是一种更有意义的安放。
柳文渊眼中亮起一丝微弱的光彩,他看着那张散发着墨香的留青笺,又看了看自己颤抖的手,最终重重地点了点头:“…好…好…若能如此…在下…心愿足矣…”
他以指为笔,以残存魂力为墨,将那段未完的绝笔文章,以及自己对文章之道的所有感悟与不甘,尽数倾注于留青笺之上。书写完毕,他身影淡薄了许多,但那份焦灼的怨气却消散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疲惫的释然。
我收起留青笺,将其与那摞恢复干燥的书稿一同放入一个防潮的木匣中。
“去吧。回那房间安心等待。缘法到时,自有人来。”
柳文渊对我深深一揖,身影渐渐变淡,化作一缕带着墨香的水汽,融入地上的水渍,悄然消失,想必是返回了客栈那间“上房”。
此后,悦来客栈甲字三号房的“鬼梦”或许不会停止,但梦中那湿透的书生,大概不会再是无休止地绝望书写,而是会静静地、期待地,等待一位能读懂他、甚至能与他共同完成那篇绝笔的…知音。
而执念当铺的“文”字柜中,则多了一匣沉重的书稿和一张承载着未了文思的笺纸。
胡离看着地上那滩渐渐干涸的水渍,叹了口气:“也是个可怜人…掌柜的,下次我去那客栈,能不能住那间房试试?我作文可厉害了!”
我瞥了她一眼:“你那是馋人家客栈的招牌酱肘子了吧?”
胡离:“……嘿嘿。”
雨,不知何时停了。窗外,传来遥远的打更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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