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阶星神辰星,放弃了冰冷永恒的神格,剥离神魂,投身凡尘,只为体验一场真实的人生。
阿七助他化名为陈星,成了一个父母双亡、带着些许薄产、准备进京赶考的落魄书生。
在一个杏花微雨的江南小镇,陈星租住在一处临河的小院。
对门住着一位绣娘,名叫婉娘。婉娘父母早逝,与祖母相依为命,靠着一手精湛的苏绣技艺维持生计。
她眉眼温婉,性子却坚韧,如同雨后新荷,清丽中带着不屈。
陈星第一次见到婉娘,是在一个清晨。
他推开窗,正看见对门的婉娘在院中晾晒绣品。
晨曦透过薄雾,勾勒出她纤细的身影,她踮起脚尖,将一幅绣着并蒂莲的锦缎轻轻展开,动作轻柔得像是在抚摸一个梦。
那一刻,陈星那颗刚刚拥有心跳、尚且对人间一切感到陌生的心脏,猛地、剧烈地跳动起来。
这种感觉,比他观测星辰轨迹万年还要震撼。
他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什么是“美”。
作为书生的陈星,笨拙而真诚。
他会“恰好”在婉娘挑水时出现,红着耳朵接过沉重的水桶;
会在她祖母生病时,翻遍自己带来的简陋行囊,找出几株连名字都叫不出的“草药”(实则是他身为小神时收集的、带有微末灵气的植物),期期艾艾地送去;
还会拿着借来的书,结结巴巴地向她请教一些“浅显”的字句,只为能多看她一眼,多听她说一句话。
婉娘起初觉得这书生有些呆气,但渐渐被他眼中的纯净和笨拙的善意打动。
她教他认字,给他讲市井趣闻,在他苦读时,会悄悄放一碗甜汤在他窗台。
陈星则用他观测星辰的细腻,发现了婉娘绣品中无人能及的灵性。
他不懂刺绣,却能用最质朴的语言,描述她绣品中的花鸟如何栩栩如生,意境如何深远。
他的赞美,不掺杂任何世俗的功利,直击婉娘的心灵最深处。
两颗孤独而善良的心,在平淡的日常中慢慢靠近。
陈星第一次牵到婉娘的手时,指尖传来的温热和微颤,让他觉得剥离神格的剧痛都是值得的。
他第一次尝到婉娘做的青团,那糯米的软甜、豆沙的香醇,让他几乎落泪——这就是“味道”,这就是“烟火气”。
然而,好景不长。
当地恶霸觊觎婉娘美貌与绣艺,欲强纳为妾。
祖母气病身亡,婉娘孤立无援。
彼时陈星恰在州府应试。待他归来,只见小院被封,婉娘已被强掳去。
那一刻,陈星体内沉寂已久的神力(虽已剥离核心,但残存的本源气息)因极致的愤怒与心痛而剧烈震荡!
他不再是那个温吞的书生,眼中闪过一丝属于星辰的冰冷厉芒。
他没有硬闯,而是利用残存的对气机的微弱感知和智慧,设计揭发了恶霸勾结官府、欺压百姓的罪证,并凭借应试时结识的、一位正直的学政的赏识,最终将恶霸扳倒,救出了婉娘。
经历此劫,两人感情愈深。
陈星放弃了下一次科考,用剩余的钱财开了一家小小的私塾,教穷苦孩子识字。
婉娘则继续刺绣,她的绣品因蕴含真情实感而愈发有名,生活清贫却充满希望。
他们成亲了,没有隆重的仪式,只有三五好友和一群学生的祝福。
婚后的日子,如同小镇的流水,平静而温暖。陈星教孩子们念“关关雎鸠”,婉娘在灯下为他缝补衣衫,偶尔抬头,相视一笑,便是永恒。
他们有了一个女儿,取名“辰晚”,取星辰与夜晚相遇之意。
女儿继承了母亲的秀美和父亲的聪慧,是夫妻俩的掌上明珠。
可是,陈星是凡人。
剥离神格时带来的本源损伤,加上救婉娘时情绪的剧烈波动,早已埋下病根。
不到四十岁,他便一病不起。
弥留之际,他握着婉娘不再年轻却依旧温暖的手,眼中没有对死亡的恐惧,只有深深的不舍和圆满。
“婉娘……”他气息微弱,笑容却温柔,“别哭……这辈子,能遇见你,能尝遍这人间滋味,能与你相守……比我做神仙……快乐千倍万倍……”
“只是……苦了你……要一个人……”他费力地抬手,想擦去她的眼泪。
婉娘泣不成声,紧紧握住他的手:“不苦……这辈子,值了。下辈子……下辈子我们还在一起……”
陈星笑了,眼神开始涣散,他望着窗外的夜空,喃喃道:“你看……那颗星……真亮……像极了我第一次见你时……你眼中的光……”
他的手,缓缓垂下。
婉娘伏在他身上,痛哭失声。
而在她看不见的维度,一道微弱的、却无比温暖纯净的灵光,从陈星的身体中升起,那光芒中蕴含的不再是星辰的神性,而是他这一世所体验、所积累的——全部的爱、牵挂、幸福与不舍的人性光辉。
这光芒温柔地环绕了婉娘和熟睡的女儿片刻,然后轻盈地升向夜空,融入了无垠的星河。
多年后,婉娘寿终正寝。她的魂魄离体时,似乎看到夜空中,有两颗紧紧依偎的星辰,格外明亮温柔。
而在忘川巷的执念当铺,账册上关于辰星的那一页下方,悄然多了一行清秀的、仿佛沾着泪痕的字迹:
“情之所钟,正在我辈。舍神格,入红尘,历爱憎,尝别离。星辰泪化人间雨,烟火气胜万年春。此一世,足矣。”
这个故事,没有惊天动地的传奇,只有神仙为爱落入凡尘,体验了一场平凡却深刻的爱恋。
神格的重量,终究不敌人间烟火的温暖,与一双人相濡以沫的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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