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长舒一口气,暗骂自己疑神疑鬼,赶紧用白布将纸人严严实实地盖住,逃也似的回了自己房间。
那一夜,他睡得极不安稳,梦里总有一双模糊的、只有墨点的眼睛在黑暗中盯着他。
第二天一早,李老倌拖着病体来到前铺。
他掀开白布,仔细检查那个童女纸人,当目光扫过那双眼睛时,他的动作猛地僵住,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
“这……这右眼……”
他声音发颤,枯瘦的手指指着那稍大的墨点,猛地转头,眼神锐利如刀地刺向根生,
“你……你昨晚是不是看它了?!”
根生心里发虚,支支吾吾地不敢承认。
李老倌不再追问,只是死死盯着那纸人,嘴唇哆嗦着,喃喃道:
“完了……完了……灵已入窍……要出大事了……”
他立刻让根生找来朱砂,混合着鸡血,在纸人的额头、胸口、四肢飞快地画上符咒,又用红绳将纸人的手脚牢牢捆住。
“师父,至于吗……”
根生看着师父如临大敌的样子,还有些不以为然。
“你懂个屁!”
李老倌厉声喝断,眼中是根生从未见过的恐惧,
“这不是纸人了!这是‘容器’!等着吧……等着天黑……”
赵家的丧仪队伍在午后浩浩荡荡地来了,抬走了所有的纸扎。
李老倌特意嘱咐赵家人,这个童女纸人,务必在棺椁入土时,第一个焚烧,并且焚烧时,所有人必须背过身去,绝不能看火堆。
赵家人满口答应。
纸扎被抬走的那一刻,李老倌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瘫坐在椅子上,望着赵家队伍远去的方向,眼神空洞。
当夜,子时。
根生被一阵极其轻微的、像是有人踮着脚尖走路的窸窣声惊醒。
那声音,似乎是从前铺传来的。
他心头狂跳,想起师父白天的异状,一股寒意涌遍全身。
他悄悄披衣下床,蹑手蹑脚地走到通往前铺的门边,透过门缝往里看。
这一看,险些让他魂飞魄散!
清冷的月光从窗户纸透进来,照亮了半个铺子。
白天那个本该在赵家坟地化为灰烬的童女纸人,此刻,竟赫然站在工作台旁!
它身上的水绿襦裙在月光下泛着幽光,额头、胸口的朱砂符咒依然鲜红刺目,手脚还被红绳捆着。但它……在动!
它微微歪着那颗用彩纸糊成的头,空荡荡的、只有两个墨点的眼眶,正对着根生藏身的门缝方向。
它的手臂极其缓慢地、僵硬地抬起,被红绳束缚的手指,一下,一下,轻轻地刮擦着旁边一个未完工的纸马。
“沙……沙……沙……”
那声音,和梦里听到的指甲刮挠声,一模一样!
根生吓得魂飞天外,连滚带爬地冲回后屋,语无伦次地摇醒了李老倌。
李老倌一听,猛地从床上坐起,脸上竟没有太多意外,只有一片死灰般的绝望。
“它……找回来了……”他声音沙哑,
“破了规矩,灵性已生,它认得路,认得……给它‘眼睛’的人……”
“师父!现在怎么办?!”根生带着哭腔问。
李老倌沉默良久,挣扎着下床,从床底拖出一个落满灰尘的木箱,里面是一套古旧的朱砂笔、桃木剑和一些画了符的黄纸。
“还能怎么办……”他惨然一笑,
“自己惹的祸,自己扛……但愿祖师爷,还能给几分薄面……”
师徒二人战战兢兢地来到前铺门口。李老倌深吸一口气,猛地推开了门!
月光下,那童女纸人依旧站在那里,保持着歪头刮擦纸马的姿势。
听到门响,它那空茫的“视线”缓缓移了过来,定格在根生脸上。
根生只觉得一股阴冷的气息锁定了自己,双腿发软。
李老倌举起桃木剑,口中念念有词,踏步上前,一剑刺向纸人!
就在桃木剑即将触碰到纸人的瞬间,那纸人猛地张开了嘴——那用彩纸粘合的、樱桃小口般的嘴巴,此刻撕裂般张开,露出里面黑洞洞的空腔,发出一声尖锐到极致、非人非鬼的嘶鸣!
“嘶——呀——!”
同时,它被红绳捆住的手臂猛地一挣!
“啪!”
坚韧的红绳,应声而断!
它抬起那只获得自由的手臂,五指成爪,带着一股阴风,直接抓向了近在咫尺的李老倌!
李老倌年迈体弱,又病未痊愈,躲闪不及,被那纸爪扫中胸口。
“噗——”
他一口鲜血喷出,整个人向后倒去,桃木剑也脱手飞出。
“师父!”根生惊骇大叫。
那纸人不再理会倒地的李老倌,它的“目光”再次锁定了根生,僵硬地、一步一顿地,朝着他走了过来。被挣断的红绳在它脚踝处晃荡,发出轻微的窸窣声。
根生吓得魂不附体,转身就想跑,却发现自己的脚像灌了铅一样沉重。
纸人越来越近,那对墨点的“眼睛”在月光下深不见底,那张开的黑洞洞的嘴巴,仿佛要将他吞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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