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光尚未大亮,海平面刚泛起鱼肚白,奕帆便叫醒了众人。
大家手脚麻利地收起帐篷,按照奕帆教导的方法,小心翼翼地将这些神奇的建筑折叠成一个个小巧的包裹,交还给他。
看着这化神奇为平常的过程,众人又是一阵啧啧称奇,对奕帆的“海外奇物”更是充满了好奇与佩服。
“收拾妥当,我们便返程吧。”
奕帆下令道,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与决断,道:“鹤浦港址已定,需尽快返回,筹备建设事宜。
时间不等人。”
“陈舵工,返航!”
奕帆对老舵工吩咐道。
“好嘞!各位老爷坐稳,趁着这早潮,咱们回去快得很!”
陈老舵吆喝着,调整帆向,小船轻快地驶离了宁静的鹤浦湾,再次投入到浩瀚的东海之中。
归心似箭,加之顺风,船行甚速。
海鸥追逐着船尾掀起的浪花,发出欢快的鸣叫。
奕帆站在船头,任由清晨略带凉意的海风吹拂着脸庞,目光却依旧锐利地扫视着沿途的海岸线。
当船只经过后世着名的宁波北仑港区域时,他特意让钱老舵将船靠近一些观察。
但见此处海岸线曲折,水深条件似乎也不错,岸边亦有卫所设立,城墙垛口在晨光中清晰可见,大明军旗在海风中猎猎飘扬,显然亦是一处军事要地。
只是此时看来,远不及后世的繁忙与喧嚣,唯有几艘军船和哨艇停泊在简易的码头旁。
“此处亦有卫所,看来浙东海防,确实是重中之重。”
唐江龙摇扇感叹道。
陆苗锋点头道:“不错,此地形势亦是不凡,可惜已有卫所驻扎,且看似不如鹤浦湾那般有天然屏障,作为商港,恐多有不便。”
奕帆默默点头,将此处地形记在心中,并未多言。
此时天色已渐昏暗,暮色四合,海天之际只剩下一线残红。
奕帆便吩咐船家靠岸,前往北仑卫所投宿。
出示了“商海使”的官凭印信后,卫所一位姓王的副将接待了他们。
王副将年约三旬,面容精干,听闻奕帆是京师来的钦差,不敢怠慢,安排众人到卫所城中休息。
这北仑卫所城规模不大,与其说是城,不如说是一个大型的军营寨堡。
城内除了兵营、衙署和必要的仓库外,百姓寥寥无几,仅有的一两家商铺也主要供应军需杂物,显得颇为冷清肃杀。
街道上行走的多是身着号衣的兵士,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与绍兴水乡截然不同的、混合着汗味、皮革和钢铁的气息。
第二日清晨,奕帆等人在这小城中唯一一家早点摊用了些极其简单的早饭——能照见人影的稀粥、黑乎乎的咸菜疙瘩和硬邦邦的炊饼。
王骅一边费力地啃着炊饼,一边低声嘟囔道:“这饼子,比俺们西北的馕还硬,差点崩了牙。”
常瑞笑道:“王大哥,你将就些吧,这军寨之地,能有口热乎的就不错了。”
用罢早饭,众人便再次登船,沿着海岸线向西航行。
随着船只不断西行,海岸线的景致逐渐发生变化,不再尽是陡峭的岩岸和岛屿,开始出现大片的滩涂湿地。
午后申时左右,船只驶入了一片极其宽阔的江口区域。
但见两岸是一望无际的滩涂湿地,芦苇丛生,茂密如海,一直延伸到视线的尽头。
无数水鸟在芦苇荡中起落飞翔,发出各种嘈杂的鸣叫声。
浑浊的江水裹挟着大量泥沙,奔涌而出,与蓝色的海水相互交融、碰撞,形成一片泾渭分明、浩渺苍茫的黄蓝色水域。
这里的气息,带着河泥的土腥与海水的咸腥,充满了原始的生命力。
“各位老爷,此地便是曹娥江口了。”
陈老舵介绍道,“江口宽阔,泥沙多,行船要小心搁浅。”
奕帆站在船头,望着这片陌生而又在灵魂深处无比熟悉的滩涂,心中如同被投入巨石的湖面,骤然掀起了滔天巨浪,百感交集,一时竟难以自已!
这里…这里就是他穿越前,在现代的故乡啊!
曾几何时,这片土地上,是鳞次栉比、高耸入云的摩天大楼,是纵横交错、车水马龙的高速公路和跨海大桥,是日夜不停、吞吐着亿万货物的世界级大港!
而如今,放眼望去,唯有茫茫无际的芦苇荡,零星摇曳的渔船帆影,以及那浑黄的江水,仿佛亘古不变地、执着地向着大海奔流,裹挟着岁月的泥沙。
“故土…这便是我的故土啊…”
奕帆在心中无声地呐喊,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楚、亲切、恍如隔世般的复杂情感交织涌上心头,让他喉头哽咽,鼻子发酸。
他仿佛能看到时光长河在此处的激烈交错与扭曲,现代都市的繁华景象与眼前这片原始苍茫的滩涂在脑海中疯狂地重叠、剥离、再重叠…
那种巨大的时空错位感,几乎要将他撕裂。
他下意识地握紧了船舷,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
唐江龙见奕帆望着这片荒凉的滩涂出神,脸色变幻不定,时而激动,时而感伤,时而迷茫,与平日里的沉稳判若两人,不由关切地问道:“四弟,你…你对此地有何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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