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虞玉兰已扛着锄头走向地头。
晨雾未散,沾在草叶上的露水打湿了她的裤脚。
忠楜抄起小镢头跟上,镢头把上缠着的蓝底白花布条随风轻晃——那是大兰嫁衣剩下的料子。
她出嫁那天,特意剪下布条缠在镢头上,说:楜子用这个,干活不手滑。
松土时,忠楜的脚踢到个硬物。
扒开泥土,竟是半截粗瓷碗片,边缘还沾着暗红痕迹。
记忆瞬间翻涌:去年麦收,大兰端着刚凉好的玉米糊糊,被田埂上的马齿苋绊了一跤,碗碎了,糊糊洒了一地。
当时大兰急得直掉泪,说浪费了粮食。
娘却蹲下身,用手指刮起泥里的糊糊往嘴里送:咱河西人的粮食,沾了土也金贵。
忠楜蹲下身,指尖轻抚碗片上的干泥。
阳光透过指缝洒下,在碗片上投下细碎光斑,像极了姐姐绣坏的鞋样。
他将碗片贴身藏好,粗布褂子被硌得生疼,心里却暖烘烘的——原来姐姐从未走远。
她活在泥土里,活在草叶间,活在每一道被磨亮的刀刃上,如同破土而出的新芽,倔强地生长着。
虞玉兰在前面挥动锄头,新翻的泥土散发出潮湿的气息,惊起几只蚂蚱,扑棱棱飞向远处的玉米地。
那里,嫩绿的玉米苗正在晨风中舒展叶片,像无数双向上伸展的小手,努力触碰着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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