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火在御书房的龙涎灯里跳了跳，将沐沐的影子拉在金砖地上，像道浅淡的血痕。她指尖摩挲着胳膊上刚换的纱布，纱布下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那是昨天为护凌轩留下的，此刻却成了她攥紧布防图的力气来源。窗外的天刚蒙蒙亮，檐角的铜铃被风刮得轻响，却没半点暖意。
“再检查一遍剑。”凌轩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正用布擦拭着那把染过黑蛇卫血的长剑，剑刃上的寒光映着他眼底的红血丝——昨晚他几乎没合眼，总担心夜影的人会追来，直到神秘人说“御林卫大营周围已布暗哨”，才稍松了口气。
神秘人站在窗边，白衣下摆沾着些晨露，手里的玉笛转了个圈，突然道：“该走了，皇上已在御书房等我们，再晚恐生变数。”他说话时没回头，却精准避开了沐沐投来的疑惑目光——自昨晚从御林卫大营回来，他就没提过自己的身份，只说“到了皇宫你们便知”。
穿过三道宫门时，沐沐发现巡逻的御林军比往常多了三倍，甲胄碰撞声在长廊里回荡，连扫地的太监都走得飞快，眼神里藏着慌。“是夜影的人在京城散布谣言了。”林羽压低声音，他刚从清风盟收到消息，“说祭天典会有天灾，百姓都在囤粮，有些大臣也慌了。”
御书房的门是虚掩的，里面传来皇上的咳嗽声。推开门，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案上堆得老高的奏折，皇上坐在龙椅上，鬓角的白发比上次见面时多了些，见他们进来，立刻放下朱笔，目光落在沐沐手里的布防图上：“东西门的埋伏，都查清了？”
沐沐上前一步，将布防图展开在案上，指尖点着东门和西门的红圈：“回皇上，东门内奸是御林卫的张校尉，西门有五十名死士，目标是祭天典上的太子殿下。”
皇上的手指在图上顿了顿，指节泛白：“张校尉……朕竟养了这么个白眼狼。”他抬头看向神秘人，语气突然软了些，“先生，你说的没错，夜影的手确实伸到了朕的身边。”
沐沐和凌轩对视一眼——皇上对神秘人的称呼是“先生”，这绝不是对普通江湖人的态度，神秘人的身份显然不简单。
没等他们细想，殿外传来脚步声，大臣们陆续进来。为首的李御史刚进门就急道：“陛下！臣刚收到消息，张校尉今早称病告假，恐怕是要提前动手！”紧随其后的王将军则抱拳：“陛下，臣请调三千御林卫，即刻围住张府，抓他归案！”
“不可！”一个穿紫袍的大臣突然开口，是户部尚书刘大人，他捋着胡须道，“张校尉是御林卫老人，无凭无据就抓人，恐寒了将士的心，还会打草惊蛇，让西门的死士提前发难！”
“刘大人这是怕了？”林羽忍不住反驳，“等死士冲进宫门，再抓人就晚了！”刘大人脸色一变，刚要争辩，神秘人突然开口：“刘大人说的有几分道理，但张校尉不能不抓——用暗卫去，悄无声息，抓了后连夜审，不打草惊蛇。”
皇上点头：“就依先生。王将军，你调五千御林卫，分守东西门，再派一千人守天坛，太子的安危绝不能出岔子。”王将军领命，刚要退下，刘大人又道：“陛下，御林卫主力调去守门，京城内城空虚，万一夜影从其他地方动手怎么办？”
“这点不用刘大人担心。”沐沐上前一步，“清风盟有两千弟子，可守内城街道，配合巡逻的士兵，绝不让闲杂人等靠近皇宫。”林羽立刻附和：“没错，清风盟弟子已在城外待命，随时可进城。”
刘大人的脸色更难看了，嘴唇动了动，却没再说话。沐沐盯着他的袖口——刚才他抬手时，她瞥见袖口内侧有个淡淡的黑蛇印记，和黑蛇卫的令牌上的一模一样！她刚要开口，凌轩悄悄碰了碰她的胳膊，递了个“先别声张”的眼神——现在没有证据，贸然指出只会打草惊蛇。
议事继续，李御史提议派暗卫查京城内的商会和帮派，找出夜影的隐藏据点；神秘人则补充，让暗卫重点查刘大人管辖的户部粮仓，“夜影养死士需要粮草，粮仓若有异常，必是他的手笔”。刘大人的身子明显僵了一下，却强装镇定：“先生放心，户部粮仓看管森严，绝无问题。”
皇上没察觉异样，拍板定计：“就这么办！沐沐、凌轩，你们带暗卫去审张校尉；林盟主，你调清风盟弟子进城；先生，你随朕去天坛，检查布防；李御史、王将军，你们各司其职，若有差池，军法处置！”
众人领命，陆续退出御书房。沐沐走在最后，故意放慢脚步，等刘大人走过时，假装踉跄，撞了他一下。布防图从她手中“滑落”，掉在刘大人脚边，她弯腰去捡时，指尖飞快扫过他的袖口——那黑蛇印记是绣上去的，不是沾到的污渍！
“沐姑娘小心。”刘大人的声音透着假笑，弯腰帮她捡图，指尖碰到她的手时，冰凉刺骨，“祭天典凶险，姑娘可得保重。”
沐沐接过图，点头道谢，看着刘大人的背影消失在长廊拐角，才快步追上凌轩：“刘大人有问题，他袖口有黑蛇印记！”凌轩眼神一沉：“我刚才也注意到了，他反对调兵时，眼神躲闪，肯定是夜影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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