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铁柱几乎是连滚爬爬地逃回了家,院门在身后“哐当”一声关上,他才敢真正喘上一口大气,后背重重抵着冰凉的门板,浑身脱力,冷汗依旧涔涔而下。
“哥?你咋这么早就回来了?”小丫正在院里玩泥巴,惊讶地抬起头。
屋里的李母听到动静,也急匆匆赶了出来,手里还拿着拣了一半的野菜。当她看到儿子脸色惨白、失魂落魄的模样,心里“咯噔”一下,手里的野菜撒了一地。
“柱儿?!咋了?!出啥事了?!”
她扑上来,声音带着哭腔,双手颤抖着抓住儿子的胳膊,上下打量,生怕他少了什么零件,“是不是…是不是让市管会…”
那个她日夜恐惧的词,终于还是从她嘴里颤巍巍地吐了出来。
李铁柱看着母亲瞬间血色尽失的脸,艰难地点了点头,喉咙干涩发紧:“…碰上了…差点…差点就…”
他哆哆嗦嗦地从怀里掏出那个失而复得的小布袋和三个孤零零的茶叶蛋,声音嘶哑:“…东西…差点没了…钱也差点…是赵叔…赵卫国叔…他认得俺爹…放了俺一马…”
李母一把抢过那个布袋,打开看到里面那些皱巴巴却分文未少的钱票时,腿一软,差点瘫坐在地上。
她死死攥着钱袋,像是攥着刚从鬼门关抢回来的命,眼泪唰地就流了下来,不是喜悦,而是极度的后怕和崩溃。
“俺的老天爷啊…吓死俺了…吓死俺了啊…”她捶打着胸口,语无伦次。
“俺就说不能干!不能干!你偏不听!这回信了吧?差点就全完了啊!咱娘仨差点就活不成了啊!呜呜呜…”
巨大的恐惧和委屈让她彻底失控,嚎啕大哭起来。小丫被母亲的哭声吓到,也跟着瘪嘴要哭。
李铁柱任由母亲哭喊,没有像往常一样去劝。他知道,母亲需要发泄。
这次死里逃生的经历,也彻底浇醒了他。固定摊点的风险,远超他的想象。赵卫国的警告言犹在耳,绝无下次。
等母亲的哭声渐渐转为低低的抽泣,他才缓缓开口,声音低沉却带着一种劫后余生的冷静:“娘,哭也没用。事儿已经摊上了。赵叔放了咱一马,但话也说死了,再也别想在那片儿摆摊。”
李母抬起泪眼婆娑的脸,绝望地看着他:“那…那咱这营生…不就…彻底断了?本钱…本钱可都投进去了啊…”她看着那三个剩下的蛋,心如刀绞。
“断不了!”李铁柱的眼神却陡然锐利起来,像被逼到绝境的狼,“他不让咱固定地方卖,咱就不固定!咱流动着卖!”
“流…流动?”李母愣住了,没明白意思。
“对!流动!”
李铁柱穿越的脑子很清醒,思路越来越清晰,“咱不蹲学校门口了!咱用篮子装着,走街串巷,哪儿有人咱去哪儿卖!”
“放学放工的点儿,工厂门口,巷子口…咱边走边小声吆喝,打一枪换一个地方!他市管会还能满世界撵着咱跑不成?”
这个想法像一道光,劈开了绝望的迷雾。李母止住了哭泣,怔怔地看着儿子,脑子有点转不过弯来。这能行吗?
“可…可你不固定…人家娃娃想买…上哪儿找你去?”她提出最实际的疑问。
“找不着拉倒!”李铁柱咬牙道,“咱目标换换!不光卖给娃娃!”
“那些下班路过的工人,干了一天重活,饿得前胸贴后背的,闻着这香味,保不齐就愿意花五分钱垫垫肚子!咱得把鸡蛋卖出去!不管卖给谁,能换成钱就行!”
他越说越觉得可行,眼神重新燃起光来:“对!就这么干!娘,咱家还有旧篮子吗?找块干净布垫上!以后咱就挎着篮子卖!”
李母被儿子这大胆又冒险的新主意再次吓得心惊肉跳,但相比之前固定摊点被逮个正着的恐惧,这个“流动”的概念,似乎…似乎又多了那么一丝丝飘渺的安全感?至少,跑起来方便?
她看着儿子那不容置疑的、带着狠劲的眼神,知道再反对也没用。这个家,已经跟着他走上这条赌命的路了,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
“…旧篮子…有是有…”她哆哆嗦嗦地说,“…可…可你咋吆喝?让人听见…”
“俺小声吆喝!就附近的人能听见就行!”李铁柱显然已经想好了细节,“娘,事不宜迟,今天这仨蛋还没卖出去呢!俺这就去试试水!”
他雷厉风行,立刻让母亲找来一个破旧的藤条篮子,里面铺上唯一一块还算干净的笼布,将那三个温乎的茶叶蛋放进去,上面又盖了一层布遮挡。
准备妥当,他深吸一口气,再次拉开了院门。这一次,心情却截然不同。
不再是去抢占有利地形的兴奋,而是像一个潜入敌后的侦察兵,充满了警惕和不确定性。
他选择了县城边缘一个小型纺织厂的下班时间。工人们陆陆续续从厂门口出来,脸上带着疲惫,三三两两地往家走。
李铁柱挎着篮子,低着头,混在稀疏的人流里,心脏怦怦直跳。他张了几次嘴,那句吆喝却像卡在喉咙里的鱼刺,怎么也喊不出口。这比蹲在树下需要更大的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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