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叔叔。”
陈默连忙点头，心里惊讶于温国庆此刻的清醒，态度不自觉地带上了几分郑重。
温国庆缓缓地点了点头，目光依旧看着陈默，像是要把他看透。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在膝盖上摩挲了一下，似乎在组织语言。
“婉婉……在学校里，还好吗？”
温国庆问，声音不高，却充满了真切的关心，这是一个父亲最本能的牵挂。
“她很好，叔叔您放心。”
陈默语气肯定地回答，“学习很认真，也很适应大学的生活。同学们都很好相处，室友们也很照顾她。”
“哦……好，好……”
温国庆喃喃着，眼神里流露出些许慰藉，但很快又被一层更深的忧虑覆盖。
他沉默了片刻，呼吸似乎沉重了些，再次开口，声音更低了，却带着一种托付般的沉重：“婉婉……她性子软，心里能藏事，有时候……受了委屈，也不爱说。”
温国庆顿了顿，抬起眼，那双清澈的眼睛直视着陈默。
带着一种近乎恳切的请求：“陈默啊……叔叔……叔叔这个样子，也照顾不了她什么了。她妈妈……也不容易。”
“你在学校里……多帮叔叔……看顾着她一点。别让她……被人欺负了。行吗？”
这番话，从一个大多数时间都活在混沌中的父亲口中，如此清晰、如此郑重地说出来，显得格外沉重和心酸。
陈默感到心头像是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有些发紧。
陈默立刻收敛了所有随意的神色，身体前倾，目光迎上温国庆的视线，语气无比认真地承诺道：“叔叔，您放心。只要我在，绝不会让婉婉受委屈。我会照顾好她的。”
陈默的声音不大，但每一个字都咬得很清晰，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
温国庆听着，仔细地看着陈默的眼睛，仿佛在确认他话里的真诚。
过了好几秒，他紧绷的肩膀似乎微微松弛了一些，脸上露出一丝极淡却真实存在的、放心的神色。
他轻轻点了点头，重复道：“好……好……那就好……”
说完这几个字，他像是耗尽了所有的精力，眼神中的清澈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褪去，重新变得有些涣散和茫然。
温国庆缓缓地转回头，再次望向窗外明媚的阳光。
目光渐渐空洞，恢复了之前那种游离的状态，仿佛刚才那段短暂而清晰的对话从未发生过。
客厅里又安静下来，只剩下阳光移动的轨迹和空气中细微的尘埃。
陈默看着温国庆的侧影，心里五味杂陈，那份突如其来的嘱托，沉甸甸地压在了他的心上，也让他更加明白了自己肩上的责任。
陈默，默默地在心里又重复了一遍：放心，叔叔，我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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