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生!小心地下!”
青萝夫人那带着急促与厉色的呼喊,如同惊雷般穿透谷口那层扭曲的屏障,隐约传入林生耳中。
几乎是同时,林生脚踝处传来一阵冰凉的、滑腻的触感!他低头一看,只见几缕颜色深暗、近乎与地面苔藓融为一体的藤蔓状触须,不知何时已悄然缠绕上了他的脚踝,正如同毒蛇般向上蔓延!那触须表面布满细密的、如同吸盘般的结构,紧紧吸附在他的皮肤上,传来一股令人心悸的吸吮之力!
不是疼痛,而是一种精血、乃至生命力都在缓缓流失的虚弱感!
林生骇得魂飞魄散,猛地挣扎,但那触须坚韧异常,纹丝不动,反而越缠越紧!更多的触须正从地面那道裂缝中蜂拥而出,如同嗅到血腥味的蚂蟥群,朝着他席卷而来!
他想驱动八卦铜钱,可铜钱灵韵未复,只是微微发热,清光难以凝聚!他想施展那粗浅的引诀,却发现心神被那恐怖壁画和脚下危机所慑,气息紊乱,根本无法集中精神!
眼看那暗影般的触须就要将他彻底吞没——
一道炽烈的红影,如同撕裂昏黄天幕的流星,猛地从谷口方向冲了进来!是青萝夫人!她竟强行突破了那层不稳定的屏障!
她人未至,一道翠绿色的流光已先一步破空而来!那流光精准地斩在林生脚踝的触须之上!
“嗤——!”
如同烧红的烙铁切入牛油,那坚韧的触须应声而断!断口处喷溅出粘稠的、散发着恶臭的黑色汁液!
缠绕之力顿消,林生踉跄后退,跌坐在地,惊恐地看着那些被斩断的触须如同受伤的蚯蚓般在地上疯狂扭动,而地底裂缝中,传来一声沉闷、愤怒的嘶吼,更多的触须如同狂舞的群蛇般涌出,直扑刚刚落地的青萝夫人!
“找死!”
青萝夫人凤目含煞,手中那根顶端镶嵌翠绿宝石的藤杖重重顿地!
“嗡!”
一圈肉眼可见的绿色波纹以藤杖为中心,猛然扩散开来!波纹所过之处,地面上那些厚厚的、发出“沙沙”声的苔藓瞬间枯萎焦黑!那些狂舞的暗影触须如同被无形的利刃切割,纷纷断落,汁液横流!
地底那愤怒的嘶吼变成了痛苦的哀嚎,裂缝猛地合拢,剩余未断的触须迅速缩回地底,消失不见,只留下一地狼藉的、仍在微微抽搐的断须和刺鼻的恶臭。
危机暂解。
青萝夫人快步走到林生面前,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检查那焦黑的印记,又看了看他苍白惊惶的脸色,眉头紧锁。
“不要命了?敢一个人闯进禁地!还差点成了‘地阴妖藤’的点心!”她的语气带着显而易见的怒意,但抓着林生手腕的手指,却微微有些发凉,透露出她方才的紧张。
林生惊魂未定,喘着粗气,指着身后岩壁上那副恐怖的壁画:“那……那画……”
青萝夫人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看到那描绘着被锁链捆绑的祭品和天空恐怖漩涡的壁画时,她的瞳孔也是微微一缩,脸色变得更加凝重。
“古老的预言……或者说,警告。”她松开林生的手,走到壁画前,伸出指尖,轻轻拂过那惨绿色的颜料,感受着其中蕴含的、跨越了漫长岁月的怨念与恐惧,“看来,‘道噬’并非第一次出现在这片土地上。”
“那个被献祭的人……他手上的印记……”林生声音发颤。
“和你一样,是被选中的‘标记者’。”青萝夫人转过身,目光锐利地看着林生,“古老的记载中提到过,当‘虚无之噬’降临,它会标记那些拥有特殊魂魄资质的人,作为它重返世间的‘坐标’和……食粮。看来,你们茅山一脉的道魂,很合它的胃口。”
坐标?食粮?
林生遍体生寒。自己不仅仅是猎物,还是一个被用来定位的“信标”?
“那……那怎么办?落花洞里有解决的办法吗?”他将最后的希望寄托于此。
青萝夫人没有直接回答,她的目光越过林生,投向之前情蛊有所感应的、那片开满白光小花的坡地,以及坡地尽头被藤蔓遮掩的洞口。
“落花洞是唯一的希望。传说那里沉睡着苗疆起源的古老力量,或许有办法斩断这种标记,甚至……对抗‘道噬’本身。”她顿了顿,语气带着一丝不确定,“但这也只是传说。而且,就算传说是真的,想要获得那种力量,也必然要付出难以想象的代价。”
她重新看向林生,眼神复杂:“你现在还想进去吗?”
林生看着手腕上那如同活物般隐隐搏动的焦痕,感受着体内情蛊的冰冷桎梏,又想起黑水村的惨状、七叔公的血书、祖师爷的警告……他苦涩地笑了笑。
“我还有得选吗?”
青萝夫人沉默片刻,点了点头:“好。跟紧我,禁地之内,诡异之处远不止妖藤和幻象。这里的空间是错乱的,时间也流逝无常,一步踏错,可能就永远迷失在过去的某个碎片里。”
她不再多言,手持藤杖,翠绿宝石散发出柔和而稳定的光芒,照亮前路,当先朝着那片白光坡地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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