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的午觉……呃,好好的禅定,被你们这帮杀才搅和了!还有那头疯狗!闭嘴!”
他一边骂,一边从他那件百衲衣似的破袍子里,掏出了一样东西。
那不是什么神兵利器,也不是符箓法器,而是一个……巴掌大小、黑不溜秋、看起来像是陶土烧制的埙。
桑吉将埙凑到嘴边,深吸一口气,然后——鼓着腮帮子,用力吹了起来!
“呜——呜呜——呜————”
一股苍凉、古朴、带着某种原始荒芜意境的埙声,骤然响起!
这声音并不响亮,却异常穿透。它不像伏魔金铃那样作用于心神,涤荡邪祟,反而像是一阵来自远古的风,吹过了沙海,吹过了时光,带着一种安抚、沉淀、乃至……沉睡的意念。
奇异的景象发生了。
埙声所及之处,那弥漫在空气中的狂暴杀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轻轻抚平了几分。正在疯狂攻击的巨獒,动作明显迟缓了一瞬,猩红眸子里的疯狂之色竟然褪去了一丝,流露出些许茫然,它甩了甩巨大的头颅,似乎对这声音极为不适,又有些……熟悉?
而那些东瀛刺客,更是身形剧震!他们赖以隐匿和发动突袭的“气机”,在这苍凉的埙声下,竟然变得紊乱起来,仿佛被强行从那种完美的潜行状态中“震”了出来,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一个个脸上露出了惊疑不定的神色。
就连林生,也感觉到体内运转的法力微微一滞,心中那股拼死搏杀的锐气,竟也被这埙声磨平了些许棱角。
这桑吉……果然不简单!
林生抓住这瞬息万变的机会,眼中寒光一闪,不再理会那些暂时失去威胁的刺客,身体如同离弦之箭,冲向动作迟缓的巨獒!
他的目标,不是杀死它——他知道自己目前做不到——而是……沟通!或者说,尝试!
在巨獒因埙声而茫然的瞬间,林生猛地将左手手腕上那焦黑的“道噬”印记,对准了巨獒的额头,同时将自身那源于印记、与巨獒隐隐共鸣的微弱气息,毫无保留地释放出去!
“看着我!”林生低吼,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你找的是它,对吗?!”
巨獒庞大的身躯猛地一震!它那褪去些许疯狂的眸子,死死地盯住了林生手腕上的印记,喉咙里发出意义不明的、混合着痛苦、愤怒和一丝……依恋?的低沉呜咽。它不再攻击,只是死死地盯着那印记,仿佛那才是它存在的唯一意义。
苍凉的埙声还在继续,如同古老的安魂曲,回荡在杀戮刚刚停歇的河床上空。
残存的东瀛刺客面面相觑,看着状态诡异的巨獒,看着手持怪异断剑、气息凛然的林生,再看看那个吹着破埙、画风突变的老头,一时间竟不知该进还是该退。
林生与巨獒,隔着数尺的距离,紧张地对峙着。
而桑吉,依旧鼓着腮帮子,卖力地吹着他的土埙,只是在那浑浊的眼眸深处,闪过一丝无人察觉的、与这片沙漠同样古老深邃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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