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林生的指尖触碰到那枚冰凉的古旧青铜指环时,祭坛中央的黑色晶石爆发出吞噬一切的光晕。
那不是光,是极致的“暗”,是连视线与感知都能湮灭的绝对沉寂。林生的视野瞬间被剥夺,耳中只剩下那源自万物终末的、震耳欲聋的寂静。手腕上的道噬印记不再是灼热,而是变成了冰寒刺骨的剧痛,仿佛要将他的灵魂冻结并撕扯出去,献给那黑暗的源头。
更为可怕的是那直接在他意识深处响起的低语,此刻已不再是诱惑,而是化作了不容抗拒的命令与同化:
“归一。”
“汝即吾,吾即汝。”
“放弃徒劳的抵抗,回归永恒的怀抱。”
磅礴的寂灭意志如同滔天巨浪,冲击着他意识的堤坝。林生感觉自己就像狂风暴雨中的一叶扁舟,随时可能倾覆,被那无尽的黑暗彻底吞噬。他的记忆、他的情感、他存在的意义,都在那低语中变得模糊、动摇。
就在意识即将沉沦的刹那——
被他紧紧攥在手心的那枚青铜指环,突然传来一丝极其微弱,却异常清晰的暖意。
这暖意与九霄木牌的温热、道噬印记的冰寒都截然不同,它带着一种历经岁月沧桑后的沉淀感,以及一种……虽九死其犹未悔的坚守意志!
暖流如同涓涓细流,顺着他的手臂逆流而上,微弱却顽强地护住了他的识海核心。
与此同时,一个苍老、疲惫,却带着金石般坚定质感的声音,透过无穷的寂灭低语,断断续续地在他脑海中响起,仿佛跨越了万古时空:
“后来者……谨守……灵台……”
“此乃‘镇魂环’……借它……稳住心神……”
“道噬……非力可敌……需寻其‘律动’……以‘彼’之律……克‘彼’之形……”
“记住……存在本身……即是……对虚无的……最大反抗……”
声音到此戛然而止,但那丝暖意与坚守的意志却留了下来,如同一盏风中的残烛,虽微弱,却为林生在这绝对的黑暗与死寂中,守住了一点不灭的明光!
镇魂环!
林生福至心灵,几乎是本能地将体内残存的灵力,不再用于对抗那无处不在的寂灭压力,而是全部灌注到这枚看似平凡的青铜指环之中。
“嗡——”
一声几不可闻的轻鸣,镇魂环表面亮起了极其黯淡、却复杂无比的符文痕迹。一层薄如蝉翼、几乎看不见的淡金色光晕以指环为中心扩散开来,将林生笼罩其中。
刹那间,那直接作用于灵魂的寂灭低语,威力骤减!虽然依旧存在,却仿佛隔了一层毛玻璃,变得模糊而遥远,对林生意识的冲击力大减!
机会!
林生抓住这宝贵的喘息之机,被镇魂环守护的灵台恢复了一丝清明。他想起了刚才那苍老声音的提示——“寻其律动”、“以彼之律,克彼之形”!
这与他在茅山云窟的感悟,与刚才穿梭触手攻击时的体验,一脉相承!道噬,或者说这黑色晶石的力量,并非毫无规律的狂暴,它同样遵循着某种宇宙终极的、关于“终结”的法则与韵律!
他不再去“听”那诱惑的低语,也不再试图“看”那湮灭一切的黑暗。而是将全部的心神,借助镇魂环的守护,沉浸到对周围那磅礴寂灭能量本身流动规律的感知中。
潮汐呼吸法被运转到极致,他的心神频率开始调整,不再是模拟天地生发,而是尝试去契合那万物终结的……“终焉之律”!
这是一个极其危险的过程,如同在万丈深渊上走钢丝,稍有不慎,便会真正被寂灭同化,万劫不复。但有镇魂环守住最后底线,有落花洞明心见性的根基,有这一路走来无数次在绝望中寻求生机的历练,林生的心,在此刻沉静如古井。
他“看”到了。
在那片吞噬一切的黑暗能量场中,存在着无数细微的、生灭不息的“涟漪”。这些涟漪的生与灭,构成了“道噬”力量存在的基态。而黑色晶石作为核心,其能量释放也并非均匀不变,而是有着极其微小、却真实存在的……强弱波动!
就像人的呼吸,有吸气,必有呼气。
那“呼气”的瞬间,便是其力量场最“弱”的刹那!虽然依旧恐怖,却不再是无懈可击!
而祭坛周围那些狂暴的黑暗触手,它们的攻击轨迹,也严格遵循着这种能量涟漪的波动规律!
林生眼中爆发出锐利的光芒。他动了!
在镇魂环淡金光晕的庇护下,他不再后退,反而迎着那再次席卷而来的、交织成网的黑暗触手冲去!
他的动作看起来毫无章法,时而如柳絮般飘忽,时而如磐石般凝滞,总能在千钧一发之际,从那毁灭能量的间隙中穿过。他不再试图完全规避,而是引导、借力,如同一个最高明的舞者,在由终焉法则编织的死亡之舞中,寻找着那一闪而逝的步点。
每一次移动,他都距离祭坛基座更近一步。他的目标,依旧是那散落着前辈遗物的区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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