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生双手合拢的刹那,时间仿佛被强行掐断了脉搏。
没有震耳欲聋的爆鸣,没有刺目欲盲的光焰。
只有一种绝对的、令灵魂冻结的寂静,以他为中心,骤然扩散开来。
那汹涌而来的腐星大军,无论是山岳般的巨兽,还是潮水般的猎食者与灵体,在触及那无声无息扩散的灰色光晕时,所有的动作、所有的能量波动、所有的疯狂意念,都在瞬间凝固了。
仿佛一幅浓墨重彩、充满动态张力的血腥画卷,被人用最粗暴的方式,泼上了一盆浑浊的灰水。
紧接着,是瓦解。
不是爆炸,不是切割,而是更本质的、回归原始状态的崩解。
构成腐星单位躯体的、那充满扭曲与污染特性的黑暗能量,在灰色光晕的笼罩下,如同被投入强酸的王水,迅速失去所有活性与结构,还原为最基础、最无序的能量粒子。那些惨白的眼球失去光泽,蠕动的触须化为飞灰,庞大的巨兽骨架如同沙塔般崩塌……
它们甚至来不及发出最后的哀嚎,就在这绝对的“归元”之力下,化为了虚无。不,并非完全的虚无,而是化作了精纯的、失去了所有腐星印记的混沌能量,被林生脚下那巨大的混沌漩涡贪婪地吞噬、吸收!
灰色光晕所过之处,万物归元。
以林生为中心,战场之上,瞬间被清空出了一片巨大的、绝对的真空地带!之前充斥其中的腐星大军,连同它们散发出的污染灵波,尽数消失不见,仿佛从未存在过。
唯有那艘灰色的混沌之舟,以及舟上那个衣袍无风自动、双眸混沌深邃的身影,静静地悬浮在这片刚刚被“净化”的虚空之中。
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笼罩了整个战场。
无论是仍在奋力厮杀的星辉遗民,还是远处虎视眈眈的腐星大军,都被这超越理解的一幕彻底震慑住了。
那是什么力量?!
不是秩序的光辉,不是寂灭的死寂,也不是腐化的扭曲……那是一种更加古老、更加本源、仿佛能令万法回归原点的……终极之力!
“混……混沌……” 一名星辉遗民战士看着扫描仪上那一片空白的读数,以及代表林生能量反应的、无法识别的混沌乱码,发出了近乎梦呓般的声音。
腐星大军那混乱的意志中,第一次传递出了清晰的、近乎恐惧的波动!残余的腐星单位本能地向后收缩,不敢再靠近那片刚刚被清空的死亡区域。
星辉王庭核心,星空大殿之内。
七道浩瀚的意念,陷入了更长久的沉默。
那锐利如剑的意念首次出现了剧烈的波动:“这种力量……已完全失控!它不在任何推演模型之内!其存在本身,就是对现有秩序的颠覆!”
“归元……劫光……”充满计算意味的意念疯狂运转着,“初步分析,此力具备‘法则层面格式化’效应,优先度……无法计算!建议重新评估目标威胁等级!”
“他拯救了左翼防线,避免了至少三个战斗编队的覆灭。”一个相对务实的声音响起,“无论如何,他此刻站在我们一边。”
“站在我们一边?”锐利意念冷笑,“看看他脚下!他在吞噬战场上的能量,无论是腐星的,还是我们逸散的!他在以战养战!谁能保证,他吞噬足够之后,下一个目标不会是我们?”
星尘那如同星海般的声音缓缓响起,压下了所有的争论:“诸位,还记得‘古老星图’最深处的那个预言吗?”
“‘原初重现,清浊自分,执掌生灭者,将于终末劫波中显现……’”苍老的声音带着一丝悠远的回忆,“此子之道,虽与我们不同,虽充满未知,但其展现的特质,与预言中的‘执掌生灭’……确有几分契合。”
“你的意思是,他就是预言中的‘那个人’?”锐利意念质疑道,“预言缥缈,岂能尽信?更何况,他体内已无‘秩序之种’,我们如何确保……”
“正因为他挣脱了‘秩序之种’,或许……他才真正具备了‘超脱’的资格。”星尘打断了他,语气坚定起来,“诸位,腐星主力未出,其主宰意志仍在暗中窥视。值此存亡之际,我们是否还要固守成规,因恐惧未知而扼杀一个可能的……‘希望’?”
大殿内再次沉默,唯有无数星辰生灭的幻影在流转。
最终,那最为苍老平和的意念做出了决断:
“传令:开放王庭第三能量矩阵权限,接引林生进入‘星穹壁垒’。”
“授予他……‘临时守护者’权限,可有限调用壁垒防御系统能量。”
“此战,星辉王庭,与他……并肩而战。”
命令化作无形的信息流,瞬间传遍整个王庭防御网络。
战场之上,林生正感受着体内因吞噬大量能量而微微鼓荡的混沌漩涡,忽然心有所感。
只见前方那原本浑然一体的、由无数光芒构筑的王庭外围防御屏障——“星穹壁垒”,在他正前方的位置,悄然打开了一道足以让混沌之舟通过的蔚蓝色光门。一股精纯、浩瀚、带着友善与接纳意味的星辉能量,从光门内流淌而出,萦绕在他周围,并未排斥他周身的混沌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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